在诗歌的春天等你
在三月晶莹的露珠下等你
在蜜蜂絮叨的念想里等你
在一朵梨花洁白的爱恋中等你
在一只蜻蜓颤抖的词语里等你
在春暖花开中等你,在古老中华
源远流长年的文字骸骨中等你
在八百里洞庭湖底,一粒细砂
坚韧的等待与守候中等你
等你踏三千里路云和月
轻含一缕春风而来
等你摇响人世叮当的幸福
惊醒三月清脆的晨光
而我尚在一支即将开放的
杜鹃花前徘徊与迷惘
手心沾满三月明媚的阳光
一两行被东风吹乱的诗句
沾满天空深处耀眼的蓝
纸上的春天
后来,雨终于变小
我摸着湿漉漉的的头发
摸到白纸上沾满水珠的青草地
忍不住想再向天空深处借来
一两只布谷鸟,或者
是一群惊慌失措的麻雀
春风几缕就够了
如果用手再按上几朵
天空深处洁白的云
一切就会变得动情起来
——然而一切都是次要的
我小心翼翼挪开白纸
看,谁的一滴泪,晕开在
天空阴沉的午后
一株樱花树肆无忌惮
撑破白纸。唯有我怔怔的声影
恰如一朵盛开过后的忍冬花
正被渐起渐落之风雨
带向遥远而陌生的他乡
三月,去远方
我想去远方
在三月朦胧的晨曦中
乘一列火车,去遥远的地方
作别故乡的云霞、庄稼、河流
手牵手的丘陵
那纠缠了一辈子的乡音,就让它
在心里腐烂成黄土的模样吧
几十年了
多少的风雨养活我
也刮空体魄
人间的岁月送来青春
随后又附上中年和衰老
唯有影子愈来愈沉重
身骨愈来愈轻,像一道
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多想借着火车
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那义无反顾一头
扎向黑暗深处疾驶的冲动
任凭人间的爱恨、光阴、离别
在坚硬的铁轨上擦出朵朵火花
但我是如此危险
我身体里的烈焰与刀锋
仿佛绿叶上悬挂着的一滴水
一碰就乱
一点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