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曾在大上海为佣
她收拢过盛宴遗下的肉骨
给她的兄弟打牙祭
她的兄弟却在她东家的纱厂
轧断了脊骨死去
解放了
她带了他的骸骨回到了村里
母亲也曾在大上海为佣
东家是下放到村里改造的老“右”
她的几句宽慰话支撑他活到翻身
翻身后
她成了他乡下来的佣者
他成了她服侍的法式洋房的主人
她将主家的旧电视带了回来
老宅的夜晚聚满了乡亲
有人带了的餍足的神色出来
转脸就恨起了自家无缘为佣的娘亲
妻子在村口别墅里为佣
那里曾落葬着后人对先辈的哀思
东家是她坐过牢的表亲
她常为侍奉的痴患无端的.责骂--饮泣
我只能在东家轰鸣的机器旁叹息
曾几何时
我的家史里有了三代为佣的印记
她们都不会在族谱里记载
那本古装簿子只谱写从业的男丁
祖父父亲还有我的枕侧都封冻着
一尊同样卑微的奠祭
复式壁灯的光影下
我又一次探起身
透过白昼一样的夜
深望着已熟睡着的小女
闭不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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