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寒风在吹散文

时间:2021-08-31

  那年万物复苏的春天,一次意外让我们本来就艰难困顿的生活平添了风霜,就像刺骨的寒风,几近冻结了我所有的希望。还好,虽然几近崩溃的边缘,还是迎着凛冽的寒风走出了困境。

那年春天,寒风在吹散文

  那是20xx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天,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我这农家小院的寂静。那天,我和李把房上晒好的苞米运进粮仓里,忙了一小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李又赶紧骑上摩托车,把我的小女儿送到乡里上客车,那时她正在读高三。我一个人把剩下的底子打扫起来。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我想李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妹妹家吃晚饭了。就在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我赶紧跑进去接起电话,一听是李打来的,说他在大庆呢。大庆?我疑惑不解地问,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把一个老头撞了。这几个字有如晴天霹雳,重重的锤击在我的心上,他的话音还没落,我急切地问:怎么样?你呢?他说,老头没有生命危险,也没看到有伤,但他就是不睁眼睛,还直哼哼,我没啥事,马上给他检查身体。放下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头扎在冰凉的炕上抱头大哭。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孩子上学走拿的几百块钱,那是家里仅有的了。我拿什么给人家治病,而且他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就像机器一样,各部零件都老化了,碰不得。就是他自己摔倒都不知能不能爬起来。还不知后果如何,都说砸锅卖铁,我这锅已经砸了,铁都买了,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脑袋里翻江倒海。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我都不敢接了。没办法,擦擦眼泪,走到电话跟前,调整一下情绪,拿起电话手都在颤抖,还好,是李的同事打来的,她们知道这事了,怕我接受不了。说:嫂子你可别太上火,没啥大事。我说:知道,啥事都有个接受过程,我会好起来的。女人有时比男人还坚强。

  放下电话,我不知是吓的、是冻的、还是饿的,走路腿都不听使唤,踉踉跄跄到外面拿点柴禾,坐在地上把炕烧热等李回来。这时我平静了很多,只是屏住呼吸在听着李的摩托车声。这几个小时的间隔好像分开几个月了,不知为什么?我是那么想见到他。可恨那石英钟,不管你怎么着急,他都慢条斯理地,咔嚓、咔嚓地走着。时间是一分一秒的过,这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突然,院子一下亮了,我赶紧出去,是一个环城车开进来,李从车上下来,用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屋走。哎呀!怎么你......上了炕我一看,那脚肿的像个大熊掌。我说:在医院你怎么没看看脚呢?他还说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看得出来他很疼,是在硬撑着。这几个小时他好像瘦了许多,整个人都憔悴了。我没急着问这事情的经过,我俩谁也没吃饭,但都很饱啊!那就睡吧!这一天是真累呀!灯是关了,我俩谁也没睡着。他是脚疼,我是心疼。

  第二天,简单的安顿一下李,我就和老二(也就是孩子的二叔)俩去被撞的老头家了。我们买了吃的喝的还有营养品。到了那儿,老人正在打吊瓶,精神状态也挺好。一家人还很热情,言谈举止给你感觉算通情达理,看到这种情形我们心里才放松了下来。

  回到家里,李把昨天发生的情况说给我们听:我是送孩子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屯子,我就把摩托车减速了,就在这时,一个老头骑着自行车突然横窜马路就过来了。我一看,不好,就一拐车把,又一脚把刹车点到底,我滚出十几米远,然后又掉到路旁的深沟里。万幸的是我带头盔了,要不......当时我都懵了,也不知碰没碰着那老人。紧忙迷迷糊糊的爬出来,走到跟前一看,他躺在那一动不动,我叫他,他也不回答,我就赶紧打车把他送到大庆医院。到了那通过检查,医生说没有伤,一切正常,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这时老人开口说话了:我心肌炎犯了。医生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我当时毅然决然地说:给他开几个疗程的消炎药。我深深地松了口气,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事了。这几个小时楼上楼下的跑,也没觉得脚疼,就是觉得鞋不跟脚,当时也顾不上自己呀!坐在回家的车上一看,有一只鞋底都快掉了。这时我才感觉到脚一阵阵疼的受不了,忍着疼痛把老人送回家。摩托车也骑不了了,只好打车回来 折腾这一天到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第三天,我和老二俩一大早就去拜望老人。一进院正好碰上老人溜达刚回来,当时看到他表情很不自然,进了屋,他赶紧上炕躺下闭着眼睛说:快给我点上针。我们也很理解,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摔一下也够养几天的,待了一会,我们就回来了。

  带着李到医院去检查,他的脚疼得越来越严重。到了医院拍片一看,右脚骨折了,打上石膏,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伤势很严重。李说啥也不肯住院,他不想再借钱了,坚持拿些药回家慢慢养。医生嘱咐回去拄拐,别用人扶着,对恢复不利。

  就这样,我们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那个老人。第七天我又借了一千元钱准备给老人,到了他家,老二从兜里掏出钱来放在炕上,刚要再说几句安慰的话,话还未出口,这家人马上就变了脸,特别是老人的老伴,屁股一颠多高,手还直拍巴掌,气愤的说这不拿我们徒鄙吗,老头胃病也犯了,大腿还被自行车的车把划青一块。老人迷糊着眼睛也不说话,他的儿子坐在椅子上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在劝他妈妈,这时老太太说:你必须得给我们五千元钱,要不我们心里也不平衡。当时就像给我当头一棒,懵了,我想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当时我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人从暖洋洋的岸边扔进冰窟窿里,是那样冰冷,空间是那样的狭窄,我快窒息了。感觉自己已经坐不住了,紧忙把脑袋靠在他家的墙上,真有些接受不了。但我不想和他理论什么,谁让咱摊上这事了呢。没办法,只好让老二到乡里的妹妹家去借钱。我就像个人质一样在这等他拿钱回来。这时屋里的气氛很尴尬,我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呀!都怪我们太无知了,我坐在那儿仔细一想前几天他们常说的话,你们别跑了家里都忙了,他没啥大事了。事实上他的潜台词就是你给我点钱得了,我们也不想和你们演戏了。就在这时,咣当一声门响,机灵一下,好像把我从噩梦中惊醒。是老二回来了,把钱给了老太太,说你数数,她贪婪的笑笑,褶皱里堆满了贪婪,说不用了。我们也礼貌地和他们告了别,走出外面的大门口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咳!是这家的门槛,让我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虽然只有一个星期,但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们的世俗历练了我,让我更加成熟,但伤不起呀。快要到家了,我嘱咐老二,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大哥,怕他上火,配合我把事情说圆了。

  到了家,我一进屋就笑容满面地给李描述这个事的经过,说了不少,都是我虚构的。瞪着眼睛又做了一个美梦,说心里话我真有点高兴,不管结局怎样,它终于剧终了。李对这样的结局,没啥反应,他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明明是在妹妹家拿五千元钱,我和李说五百块钱就把这事解决了。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李去妹妹家还钱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当时我把整件事隐瞒得密不透风,特意打电话嘱咐李的同事们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当时他行走不方便,每天坐在炕上知道真相他会更上火。那些日子我的小女儿打回来好几次电话,我都害怕,不知和她说什么,马上要高考了,怕影响到她的学习。始终没把这事告诉她,但每次我都故作镇静地和她说家里形势一派大好。当时这句话都是我和小女聊天的开头语,结束了还要俏皮地说句,拜拜。直到现在每次和她聊完都会说拜拜。刻意为了掩饰我当时内心的苦楚吧!

  天越来越暖和了,李的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要种地了,他只好一个人在家,我去拔掉洼地里苞米杆子,横七竖八的倒在那儿,因为上年涝的,拔下来还带着个大泥巴坨子,得抱成大堆,再用火烧掉,这样就不影响种地了。人在地里心在家,满脸的汗水顾不得擦,紧着忙碌是惦记家中的他。大约一个多星期终于干完了地里的活,我松了口气,在家方便照顾他了。然后我又把房前屋后栽上树,多干点活也充实,省得闲下来就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我家房后就是地,有时我收拾完,安顿好李,心实在太压抑了,我就一个人顺着这垄沟往北走,泪水迫不及待的掉下来,痛痛快快释放心里的郁结。有一天邻居的妹妹从后面赶上我,以为我想不开,陪着我一起走。人们都说活着要坚强,坚强无非就是一层面纱,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有脆弱的一面,我这一段就是带着面纱陪李度过来的。累了一天晚上还能睡个好觉,憧憬着明天、明天、明天,我想有李在身边,什么困难我都不怕,面包会有的,我的明天一定是美好的。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想起来已经没有了辛酸,只是有些遗憾,为那些可怜,可悲的人感到怅然。这群人灵魂丑陋,将一直在卑微的泥潭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