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要结婚了,我这个当哥的怎么说也得回老家一趟。可是刚踏上那片生养我的土地,一句接一句地问候便接踵而来。“你弟都结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啊?”或许说话的方式不一样,但归根结底就是这一句话。是呵,弟弟都结婚了,我这大他两岁的哥哥还打着光棍呢。
不光是我被如此追问,同时被全面攻击的还有老妹,她小我一岁。她的情况比我只差不好,之少我躲起来就没人问我了,而她回到家还有家人的催促。
当然老爸和老妈也是被攻击的对象:人家你弟的儿子都结婚了,你看你们两口子还四平八稳的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似的。爸妈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儿子大了也不受他们左右啊!
说到老弟,他是我发小,其实比我小不了两岁,他是正月生日我是九月的,也就小我一岁半。我们关系很好,虽然小时候会有那么一两次摩擦,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就拿上初中时来说吧,那时爸妈都不在家,老姐也都初中毕业离开了这个并不繁华的小村庄。家里没有什么高墙壁垒,三间小土房,若不是当年妈妈能干找人修缮,估计依然是外面下小雨里面跟着下小雨的场面。我们家离沟近,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住多少有些害怕,老弟自然就把这里作为了他的居住地,陪伴我渡过那段夜半怕黑的时光。屋子四周除了北边是一条泥泞小路外,其他三面皆为苹果树,每每夜深苹果树叶伴风沙沙,总让人心里毛毛的,所以我们兄弟晚上出去上厕所都要组团行动。
当然,那段时光对于年少贪玩的我们是快乐的。村子里能玩到一起的几乎都在我家睡过觉,除了女生。最小的永远是最可怜的,我们会强制他烧炕打扫卫生。当然,除了二侄子就是老弟最小了,二侄子不常来,老弟自然而然成了干活最多的那个。
当然,快乐之余多少也会出现乐极生悲。就拿那次去镇上来说吧,我们这一伙七八个人,那是欢乐无限啊,回来的时候自行车坏了,我们只能徒步往回走,但贪玩的性格让我们走走停停打闹不停,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可能对于在城市生活的人来说,十点回家数正常之事,但对于农村人来说十点我们有可能已经一觉睡醒,上了一回厕所了。第二日,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消息,除了我和老弟,我们一行人都受了皮肉之苦。直到今天,老妹还常常把那件事挂在嘴上:人家两口子把三叔支回去,把门关起来,对我来了一次男女混合双打。每每说起这件事,我们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一次,作为下一代主力的我们,传承了父辈的“光荣传统”——打麻将。趁四叔不在家,我们偷得他的麻将,趁三婶回了娘家进了她们家有院墙的房间,开始了我们的麻将之旅。当时年少气盛,声音格外响亮,边打麻将边高谈阔论。谁知四叔大中午的不干活,跑回家要打麻将,这下满世界找麻将。很快他就锁定了嫌疑人,他很肯定是我偷了麻将跑出去玩了。二话不说冲到我家,结果房门紧锁里面没有一点声响,聪明的四叔又调转方向杀到了三叔家,果然听到里面正欢声笑语,于是便使劲擂门,说要打断我的腿。我当时吓坏了,本想翻墙逃离,只怕被直接抓住,就藏到粮食袋中间,待到老弟开了大门,四叔冲进来先不说麻将,找遍所有房间,非抓住我不可,谢天谢地那粮食袋保我不受皮肉之苦。那天之后,我好多天都不敢去奶奶家玩,因为四叔和奶奶住在一起。
那些往事里虽然我是独自生活的可怜儿,却抵不过老弟和发小们的陪伴。那段时间我不曾觉得孤单,也从未感到自己可怜。
初中毕业后我就迁徙到了西安,庇护在老爸老妈的翅膀下。而我们毕业离开后老弟也待不下去了,初中没毕业他就反出家门跑去咸阳打工了。随着离开家乡我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大家也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聊上几句,甚至几年不打电话也属正常。这要是回到家往一起一聚,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叽叽喳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有回味不完的往事。
就拿上次大侄子结婚来说吧,我们七八个人,虽然不是一起从西安回来的,但大家却候着一起从县城往家赶。那哄闹的景象,着实镇住了整车的人。我们占领了公交车最后一排座位,又占领了倒数第二排的。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目空一切地打闹就在公交车上展开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们安静了下来,突然发现整个车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那一刻我们才知道哄闹的车厢是我们一群人造成的。我想当时那辆车上的售票员和司机也爱热闹,不然他们怎么没把我们从车上赶下去呢?
不管相距多么遥远,那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感情永远都那么浓厚,聚在一起也永远不会有任何隔阂,就算说错了话彼此也会一笑而过。
再说老弟那天结婚,我也被整的够呛,一群家伙总爱拿我开刀,他们的理由很充分:谁让你过年从来不回家呢!一句就把我噎了回去,我还能说什么?他们一群人好多张嘴,再加上发小娶的那快嘴媳妇,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十几句就已经准备好了,作为一个不善言谈的人我只有认栽的份。那日,作为一个不喜喝酒的孩子,愣是被他们惯了大半瓶西凤下肚,害得我走路都是飘着的。
老弟结婚后的第二天我便被他们忽悠到了县城,话说这跟老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来好好的让我回去上班不就结了,非得告诉我马上放假了我不用去了。这下倒好,趁了他们的意非把我弄到县城去唱歌。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自己管不住自己,要不然说走就走他们也不会真个生气。
好吧,那天到了县城,二话不说先把他们几个忽悠着爬了一次南山。说到这个南山啊,那可是我们县城的一大宏伟建筑,那台阶修的那叫一个宽敞大气,从山下到山顶,少说也得个上千米的路程。一个个爬的是气喘吁吁,站在山顶没两分钟就又跑了下来。不说我们是发神经吧,那也跟脑抽没什么两样了。那之后,发小的那位快嘴媳妇就开始呻吟了,每天都喊着腿疼,这也太没锻炼细胞了吧!
那天晚上我们去KTV唱歌,六点去的,打算唱到十点多,结果去了各种花销各种送时间,而五音不全的我抓着话筒愣是唱了一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我和一个不经常和我们一起玩的小妹在那嚎。
那晚离开KTV是凌晨三点,常常想今年是玩的最嗨的一年,因为这一年从元旦开始我一个月内进了三次KTV,这超过了我过去二十三年的总和,过去二十三年里我加起来只去过一次。
本来安排第二天回西安的,可是那群家伙又是各种不舍,各种以后不理我的狠话,吓得我各种不敢走。在县城我们犹如脱缰的野马,各种玩乐各种吃喝。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的少年时代,以我们家为大本营,各种疯狂地玩耍。只是如今在县城,大本营在宾馆。
往事一幕幕总在心间荡漾,因为那是自己亲自参演的一部成长故事。尽管如今早已曲终人散,但曾经的那些演员还在,大家会在时光中穿行的同时于一个点上交汇。或许,已经不能像那时一样长久的相伴,但彼此的心里一直装着那份成长的真。
生活的烦恼只属于大人的世界,作为孩子的我们,一旦聚在一起便只去寻找那孩子般的欢乐。不论何时,只要相聚就丢开那生活的包袱,为那孩子的欢乐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