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经典散文

时间:2021-08-31

  多年前,我偶然从一位厦门女诗人的诗中读到木棉花。她把木棉花比作女人,但我不知道木棉花究竟是什么样的花。

木棉花开经典散文

  看到“木棉”二字,我竟想起儿时在故乡田地里见过的棉花。每当秋末,田里的棉花开了,白生生的,缀满棉枝,很像南方春天树上绽开的玉兰花,十分美丽。当你伸手摘棉花,触摸到软软的棉絮,就像抚摸到娇嫩的花瓣,既有赏花的愉悦,又有收获成果的快乐,惬意极了。

  我想,女诗人把木棉花比作女人,它必有女人的娇艳和美丽,甚至还有女人的性情,但是我无从看到现实中的木棉花。从此,木棉花的名字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很想亲眼目睹木棉花的美丽。

  有一年,我从西南回北方省亲归来,在路经四川的途中,悠闲地观赏着窗外景色。突然,看见路旁几棵高大的树上立着几朵红色的花朵。当时,春节刚过,眼前的几朵红花格外醒目,给人特别清新的感觉。我在琢磨,是什么花开得这么早呢?

  我见过春节前后早开的花,有雪压琼枝时香气扑鼻的浅白色的梅花,有细细藤条上小小的杏黄色的迎春花,有大树上大朵大朵的冰清玉洁的玉兰花。我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早开的花。暮然,我的心里跳出三个字:木棉花。莫非是它?如果真是木棉花,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想证实自己的感觉,于是询问身边的旅客,几位旅客都摇头。我失望了。可是,我又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那几朵陌生的红花就是木棉花。到底无法证实自己的直觉,我只好将疑问存入心底。

  年届中年,我喜欢上了赏花。我工作的单位的院子里有两个花园,花园里有几棵大树。每当春寒料峭,我会站在玉兰树下,仰头瞩目那一朵朵纯洁无瑕的玉兰花,沉浸在冰清玉洁的世界里。每当春阳骤暖,我会站在樱花树下,看那一朵朵樱花你追我赶,争相绽放,直到满树灿烂,让我迷失在粉红色的锦绣里。后来在厦门又看到艳若彤云的凤凰花。那花,楚楚动人,如少女般纯洁;那樱花,花团锦簇,如少妇般丰润;那凤凰花艳丽多姿,如中妇般富贵。赏花的滋味,兴许只有赏花人才能参透。

  去年,我有机会来到美丽的小岛厦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春光乍泄。我在海边的一个公园里流连。突然,我看到一棵树下零落的几朵大红花,产生怜香惜玉之情。我走到树下,捡起一朵最鲜艳的红花,拿在手里把玩。哦!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十多年前在四川看到的那几朵红花。它们何等相似!

  我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手里捏着捡来的大红花,仔细欣赏。

  我知道,在草本植物中,不乏大朵的花,牡丹、菊花、大理花等,而在木本植物中,很少看到如此硕大的花。只记得多年前在昆明见过硕大的茶花。茶花的花色和花型像牡丹,在寒冬里,昆明的茶花不畏寒冷,迎雪开放,煞是壮观。茶花虽言艳丽,红、粉红、白多色,灿烂得令人怜爱,可是茶花并不火红夺目,也不娇艳,倒是给人十分亲近的感觉。

  我手中的大红花,是由三片红叶组成的喇叭状花朵。叶红如血,叶嫩如膏。红叶包裹着花蕊,花蕊由一根根针状的东西组成,如女人丝丝缕缕般纤细的心。花托沉甸甸的,仿佛蕴藏着无限能量。我端详许久,不忍释手。仿佛思慕多年的亲人,一朝相遇,不忍离开;似乎一旦丢弃,就如丢弃一个鲜活的生命,心中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我只好把木棉花轻轻地放在石桌上,任它香消玉殒,走完它最后的生命旅程。

  听恰好路过的导游讲,我放在石桌上的花,正是我思慕多年的木棉花。我嘲笑自己过去无知的联想,为眼前邂逅木棉花欣喜不已。

  木棉花娇艳的红,深深印在我心底。每当闭上眼睛,我眼前总会出现它那娇艳的红。许是长达二十年思慕的缘故,我的心里总浮现着木棉花的影子,寝食不忘。我从心里伸出一只手,像抚摸一位心爱的少女,时时抚摸着她可爱的面容。

  有一次,我在岛内一处高楼上远眺,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绿树间燃烧着一株火树,惊诧不已。我急忙跑下楼去观看。只见一棵十分高大的树上,每一支枝条上都站满了一粒粒盛开的红花。一支枝条,一条红艳;一树枝条,一片红艳。一朵朵红花,像一朵朵窜动的火苗,将高达四五层楼的大树燃烧得一片通红。多么惊心动魄的红艳!

  我绕着这棵燃烧的木棉树,一圈又一圈,观赏很久,直到脖子累得不能仰望,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壮丽的红艳。

  木棉花啊,是谁给了你这么摄魂夺魄的魅力!我多想拥着你,在这灿烂的春天里翩翩起舞!

  这棵燃烧的木棉树,大大升华了木棉花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原以为木棉花只有单薄的火红和娇嫩,不曾想它还有惊心动魄的壮丽。它一点也不娇嫩,一点也不柔弱。相反,它有的是活力,有的是强大。

  暮春,我在一个公园里信步。春光流金溢彩,杂树生花吐翠。突然,我看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落英遍地,一片红艳。走近一看,是一朵朵红润的木棉花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想在绿色的地上小憩。我随手捡起一朵,仔细察看。虽然它已零落,但依然那么红艳,看不出丝毫倦怠和伤感。我拿着这朵飘零的花,边走边看,不觉走近一个石桌。

  石桌旁坐着的一位女子,看见我手里的木棉花,转头问我:“你手里是什么花?”

  “木棉花。”

  “好美丽的花!听说了,不认识。”

  “你仔细看看。”

  女子接过我手里的木棉花,仔仔细细地端详,爱不释手,赞不绝口;“想不到世界上有如此美丽的花!”

  我和女子闲聊,得知她是来厦门实习的大学生,学建筑的。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燕子。

  我仔细端详着坐在对面的燕子,只见她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略带黄色的长发映衬着瓜子型的面庞,显得青春勃发,活力四射。她告诉我,她的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加点,几乎没有节假日。然而,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倦意,看到的倒是一脸灿烂。

  “燕子。多美的名字!”我喃喃自语。

  女子显出惊异的神色,继而淡淡一笑,接着甜甜地说:“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名字。”

  我想起了北方家乡的燕子。每年春天的清明前后,到南方过冬的燕子如期飞回北方。看到燕子飞回来,人们会高兴地喊:“春天到了!”

  小时候,看到归来的燕子上下翻舞,我和小伙伴们总会迎着燕子,举着一双双小手,欢呼雀跃。

  飞回的燕子很念旧,它们会在每家的窑洞前飞来飞去,寻找去年住过的地方。一旦找到了旧家,它们就飞来飞去,衔着一口口新泥,垒筑新巢。它们会站在自己的新巢上对着主人呢喃不止,似乎在和主人亲密交谈。有时还会飞进窑洞里,转几圈,然后飞出去。燕子是人们的亲密邻居,家家都喜欢燕子,保护燕子,都希望自家的门窗上有燕子的新窝,把燕子安窝视为自家的喜庆。

  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我常有一种异地漂泊的感觉。每每想起家乡的风物,每每心思绵绵。

  “你想家了?”女子问。

  “嗯。”

  “你看,南方的春天不也十分美丽吗?到处春光明媚,花香鸟语。”她捡起石桌上的那朵木棉花,举在面前,“这红艳无比的木棉花,多美啊!你别只注意它的飘零,更应该注意它的红艳。木棉花在哪里,哪里的春天会最美。”

  “是啊。”

  我注视着女子手中的木棉花,依然那么红艳,那么美丽。再看看年轻的女子,像她手中的木棉花一样红艳美丽。

  “木棉花开放的地方,春天会更美!”

  我释然了。我应该久居美丽的厦门。

  如果说玉兰花是清纯的少女,樱花是秀美的少妇,凤凰花是富丽的中妇,那么木棉花则是俊俏的姑娘。

  木棉花善解春情,在烂漫春天与百花争奇斗艳,展示自己的风韵;年轻女子善解人意,用妙语浇开心田的快乐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