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婆婆嘴,唠唠叨叨,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这不,我刚打开电脑不久,准备续写我中午还没写完的一篇博文,就听见我家的“第一人称”回家开门的声音,然后对我就是一阵呼喊:“##啊,我上午交待你把那个水龙头换上,你换了没有啊?”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忙碌着,心里只想着我的博文,哪里听得见一把手大人那暂时还算温柔亲切的呼唤?见我没有回音,房门外就传来了特高分贝的尖叫:“##,我叫你你听见没有啊?”这次我倒是注意到了,因为习惯的缘故,一点没有被吓倒,抬起头问她:“听到了,你说什么啊?”
她怒目圆睁,语气凶恶:“怎么每次都要我杀尖刀你才听得到啊!还说听到了,听到了还问我啊你?”
我只好再一次赔上笑脸,说:“对不起了老婆大人,是我不对,我没有听清楚,你老人家再说一遍好不好?”
她气得哭笑不得,只得耳提面命:“我问你把水龙头换上了没有?”哎呀,坏了!中午时间我一直写我的博文,把这事压根就忘记了。家里的水龙头都坏了好几天了,我一直都没有时间换,开始推说她没买来新的,后来她买了个新的要我换上,我也没放在心上,真是难怪她老人家要发火了。我赶紧离开电脑,讪讪地说:“对不起,忘了,忘了,我这就来换,这就来换。”
她却不依不挠诉起了委屈:“你呀,每天一回家,就是你的备课呀,作业呀,试卷呀,你说你怎么就不想想家呀,老婆呀,儿子呀?”
我正拧着那个坏了的水龙头,却怎么也拧不下来,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拧了半天,它却纹丝不动,看来我还真不是干这行的料,热得一身汗,脱下外套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会,我那犟驴脾气上来,心里想,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你一个小小的水龙头?口里不由得自言自语:“贼他娘的,也不知是谁把这东西拧得这么紧?”老婆大人在一旁正满肚子怨气,听我口里骂骂咧咧的,老大不高兴,凶着我说:“骂谁呢?”我自知理亏,不好意思笑笑,说:“骂这该死的铁疙瘩呢。”是啊,家里这些玩意什么时候安上去的,什么时候坏的,我一概不知,还能骂谁呢?
妻子坐在一旁干着急,嘴里闲不住,数落起我来:“你说你,一说起你的学生,你的文章,你的博客头头是道,有板有眼,怎么一个小小的水龙头你都对付不了呢,难道比那些调皮的学生还难弄?”我说道:“学生再调皮也是爹娘养的肉身,也听得懂人话,我只动动嘴皮子就能调教他们。可是这铁疙瘩,我的嘴皮子再厉害也拿它没辙。”
她一听乐了,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来:“你嘴皮子厉害呀,你那嘴啥时服过输?今天就是用牙咬,也得给我把它咬疼喽!”我两手一摊,实在无可奈何。撇撇嘴说:“我就是把它咬疼了,它也出不来一点水,我是无能为力了,不是吃这号菜的虫,没有办法的事。我看还是把老革命请来吧。”
我这里说的老革命,指的是我岳父大人,老婆大人的父亲,相隔我们并不远,只百多米就到了。我这岳父大人确实能干,虽然也曾是个教书先生,可地里的农活,木工活瓦工活,是样样都难不倒他老人家,家里的家什用具坏了,我们骑的自行车摞下了,他都能修好了交给我们。有了这位岳父大人,相距又这么近,家里也确实用不着我操多少心。但老婆大人觉得,这换个水龙头这么点小事,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他老人家,我当然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所以满口应承下来,没曾想,这个小小的水龙头,却是我一座攻不破的雕堡,啃不动的硬骨头。
老婆横了我一眼说道:“你还真好意思呀,要是这老革命牺牲了,你还不跟着去呀?”我只好嘻皮笑脸,说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再说老革命现在退休在家,身上的光和热还能发几年,我现在就多让出点机会,让他老人家对我家多发点光发点热了。”
“哎哟,这么说还是你发扬风格,把发光发热的机会让给老革命了?羞不羞啊你,我呸!”她此时可是义愤填膺了。
“唉,你们别争了,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随着说话的声音,我的大救星,咱们的老革命已经走进门来,手里拿着两把帮手,又向我们说道:“听雨舟说水龙头坏了,你们在争吵啊?”哦,原来是儿子看见我们在争吵,打电话把咱们的老革命请来了。唉,还是咱的儿子疼咱啊。老革命又对妻子说:“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啊,吵吵闹闹的不和气,别影响了孩子!”
妻子噘着个嘴不作声,老革命把两把帮手一只卡在水管上,一只卡在水龙头上,用力一拧,水龙头的螺丝口便宜乖乖地松了,轻轻地旋几下就下来了。“好啦,去把总闸放开,早点洗了休息吧。”老革命说道。
老革命走了,我也高兴地说:“我说我怎么拧不开那玩意,原来它是服硬不服软哩。你说我一双肉手怎么能拧得动它那个铁疙瘩呢?”妻子不屑地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烧水了没有啊?”
烧水?哎呀,又忘了。中午提了一桶水洗碗用完了,就把烧水又给忘记了。又只好赔笑脸:“真对不起,水龙头坏的,提的水只洗了碗。”
妻子那无名怒火又冒了上来,变回了她那狰狞的面目,便又喋喋不休起来:“你说你一天到晚忙学校的备课作业试卷,这啊那的,现在学校又让你鼓捣个什么校报,你还嫌不够又自己搞了个么支博客,你说你校长给你什么蜜蜂屎吃了,是给了你几个小铜板,还是给你个小乌纱帽啊?”
我无言以对。虽然我不是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但我对这个家庭的贡献也确实太微薄了些。而且这几年学校里的日子过得也很紧,给老师们的福利是微乎其微,怪不得妻子有牢骚,便只好再次赔上笑脸:“咱努力工作一不为钱,二不为官,只求图个良心的心安理得,不误人子弟是不是?再说,学校里那些个鸟官,校长以下的这主任那主任啥的,咱在20多岁时就把他当了个遍,稀罕什么呀,是不是。”
妻子咧咧嘴,又露出那让我看了无比阴险的笑脸说:“是呀,这个鸟官咱是不稀罕,可那个中教一级的职称你不会不稀罕吧?你看看,学校里比你资历浅的评上了,比你学历低的评上了,干活没你卖力的也评上了,凭什么你就只能得个二级?你啊,就是个锈脑筋,说了你也不开窍!”
我的心一沉!就像自诩为读书人的孔乙己被短衣帮戳穿了他“怎么连半个秀才也没有捞到”的隐痛一样难受。是啊,我卖力地工作可以不要钱不要官,但却在乎对的工作能力是一种肯定的职称。可是,世事难说,我因为诸多非我工作能力与态度的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评上一级。可是,唯成败论英雄,我无力反驳妻子,便只好央求她说:“别说了好不好,我没职称不等于我没有一级的能力和水平,有一级职称的也不过写在纸上,还能写得到别人的心里去?”
“你呀,锈脑筋,就知道嘴硬,每个月还多一百多块钱的工资难道不是实惠?我劝你以后还是别猫在家里写呀写的,能顶个啊?还是多到领导跟前跑跑,多亲近亲近他们,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让他的心里热乎,他还不让你的心里也热乎啊……”妻子还想说什么,见我脸色不大好,知道戳到了我的痛处,咽回了她后面的一大筐话。
于是,二人默默无言地烧水洗脚,服侍儿子。睡前,我腆着脸跟着她进了房间,她好奇地望着我:“怎么,今儿心疼起咱娘儿俩来了?”我嘻笑着说:“我一个人睡冷,还是和你们一起睡暖和些。”她问我:“那你电脑关了没有啊?”我一想,是啊,电脑没关,我那篇文章马上就可以结尾了。妻见我犹豫,嗔怪着说:“我就知道你假心假意!去吧,去鼓捣你的博客,鼓捣你的校报吧!”我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把这篇文章马上结尾了就来。”妻翻一个身,嘟囔着:“你这话已经说过好多遍啦,我都听习惯了。”
又一个翻身,径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