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母亲河散文

时间:2021-08-31

  我的老家在宁波市鄞州区下应街道岙里王柴家村。(如今早已拆迁并入东兴社区)

  每当我向朋友们说起我的老家,他们总以为我来自丛山峻岭,深山冷岙。因为顾名思义,又是柴又是岙的,那里当然是古木参天,百花争艳。然而,说来惭愧,实在是名不副实。柴家村就在宁波市近郊的下应镇,和岙里王村一河之隔,这儿是一马平川,河网密布。远望山峰似有百里之遥,近看田地确是沃野千顷(这是我幼年时眼里的老家印象)。我们家几代都在这块土地上辛勤劳作,耕耘不息,直到为了建造鄞州工业园区,老家被征地拆迁,才不得不离开了它,住进了新建的小区。

  新的小区环境无可挑剔,楼房漂亮整齐,道路宽阔平坦,绿树常青,鲜花盛开,家家煤卫俱全,户户窗明几净。比起昔日的老家真像上了天堂。然而,故土难忘啊!我还是想念阔别多年的老家,想念那条静静流淌的母亲河。

  终于在一个凉风习习的早晨我骑着我的“老坦克”出发去寻找心中的老家,沿鄞县大道过培罗成北门向下应大道北拐不远就见到了那条熟悉的母亲河。

  河,还是那条河。只是它已经被截弯取直,两岸砌上了整齐的石块,河面平静如镜,水面轻波微澜,不见水草漂浮,难觅鱼虾游动;岸边蝶舞草丛,风剪柳丝,绿荫似锦,繁花如画。现代化的厂房鳞次栉比,高规格的公路纵横交错,川流不息的车辆代替了吱吱啊啊的农船,微微薄雾里已难觅袅袅炊烟,果然是今非昔比,天壤之别。

  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母亲河。你,虽然多了些许大气和傲气,却已不见了往日的灵气和秀气。

  遥想当年的母亲河,虽然貌不惊人,却是细水常流。涓涓清流隔开了柴王两村。它的支丫深入村庄的几个角落,我们称之为漕嘴。柴家有前漕头、小河头、大漕头;王家有卢家漕,岙里等。在主流和漕嘴的汇合处(我们叫汇头)还建有支水墩,据说主要是为了风水,其次是可以让漕嘴里的水活起来。

  横贯二村而过的小河及众多的漕嘴不但为人们提供了饮用、洗涮等生活用水的方便,而且满足了以船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农民兄弟们的生产需要。沿河而建的河埠头是妇女们聚会的最佳选择,她们在这儿淘米、汰菜、洗涮、取水:媳妇们低声议论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夸奖心爱的儿子和女儿,她们在这儿可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也可以指手画脚高谈阔论:婆婆们当然是互相比较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孝顺,女婿是何等出挑,最后免不了埋怨几声不听话的媳妇。河面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那可是男人们的世界:春天,他们笑迎晨风,沐浴朝阳,带着种子去播撒希望;夏天,他们头顶烈日,挥汗如雨,满载肥料去护理庄稼;秋天,他们摇着一船船船金黄的稻谷,引吭高歌,抒发丰收的喜悦;冬天,他们顶风冒雪,破冰捻泥(捻河泥准备明年的肥料),期盼更好的来年。无论阴晴冷热、不管风霜雨雪,男人们只要一站到船后艄,就会昂首挺胸,眼望前方,一手握橹手,一手拉橹带,就在橹叶那么一推一扳之间,令船后激起层层波澜,让船儿随心所欲地时快时慢,用一句现代的话说:这条船儿我做主!何等气派,何等豪迈!母亲河啊,就是他们展示人生的大舞台。

  小河也是孩子们嬉戏的广阔天地,无论在水边还是在水里我们总能尽情地挥洒自我,犹如小鸟翱翔在九霄云天。俗话说:大水螺蛳小水虾:每当久旱无雨,河水小的时节,我们趴在河岸边看着河草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不停地摇曳,各色鱼虾穿梭其间,谁都忍不住那钓鱼摸虾的欲望,或垂钓、或下水......颇丰的收获早就把挨骂的滋味忘得一干二净;而当河水猛涨的时候,螺蛳成群结队地沿在河坎上,只要伸下两只小手,总能摸到一把又一把的螺丝,拿回家割了尾巴,母亲下锅一炒,就成了大人们的上等下酒菜。夏天,这儿是天然的游泳场,劳累了一天的大男人光着膀子在这儿洗澡,孩子们扶着木板,拉着木桶在学习游泳;冬天,河面结冰,孩子们飞出碎冰划着冰面,......一年四季还有那些鹅啊鸭的在水中自由地游荡。

  可今天,我看到的只是河边立着的那一块冷冰冰的禁示牌:“不准在河里游泳、洗东西!”

  对着母亲河,我不禁轻轻地呼喊:母亲河啊,何时再见你那生机勃发的摸样?

  ......

  我在河边驻足良久,试图判定当年旧家的方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有效的参照物。“老了,老了!”居然连老家也找不到了。无奈之下,只得走上大桥向四处眺望,......哦!那不是我姐姐原来住的小村——马家桥(王家村的一个自然村)河边的老樟树吗?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我现在所在的大桥就是当初柴王两村共同建造的“和平桥”的旧址。

  和平桥啊,和平桥,你和母亲河一样给我留下了多少难以磨灭的记忆呵。

  柴王两村虽然只是一河之隔,但在我的童年时代,想到王家去看仅一河之隔的姐姐,要么大着胆子拉着绳子坐渡船过去,要么兜个大圈子从村西的西鉴桥走二、三里路兜过去。所谓渡船并不是那种有人掌舵、摇橹的大船,它只是一只鸭蛋船(放鸭人专用的)---五六个平方大、长方形的小木船,船两头有两条手臂粗细的稻草绳分别连着柴王两岸。谁要过河就把船拉到身边,上了船再拉另一头的绳子让船靠上对岸。别以为小河不过十几公尺宽,那渡船却是险象环生:人一多怕沉船、人没站好怕摇晃、又怕小孩玩水掉下去、还怕绳子断在半河中......总之胆小的是绝对不敢坐渡船的。

  解放以后,原来柴王两村的两所私立小学(敦睦小学、隐德小学)合并为柴王小学。王家的孩子们都得到柴家来读书。过河就成了家长们最担忧的事了。几经协商,终于决定由两个村共同出资建造一座木桥,大家就叫它树桥头。刚通桥那会儿两个村的人们心里都乐开了花,尤其是孩子们,在桥上跑来跑去比过节还热闹。一座小木桥为我们提供了太多的便利,最初几年大家都小心地呵护着它。可是天长日久,人来人往,上受耕牛践踏,下遭农船碰撞,风吹雨打,冰冻雪压。木桥慢慢变老,渐渐不堪重负,岌岌可危。家长们又该为孩子们担忧喽!

  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树桥头已是风雨飘摇,两个大队(那时的村已改建大队)领导再三商量决定建造一座石桥。集体经济,人多力量大,石桥很快建成竣工,取一个桥名是必不可少的,男女老少议论纷纷,街头巷尾各抒己见,最后定下来就叫“和平桥”。俗是俗了点,可包含着老百姓的美好愿望:柴家王家和和睦睦,桥上桥下平平安安。

  河还是那条河,老桥已不复存在,老家更是踪影全无。任凭世事变幻,我的根却永远留在我的母亲河畔,祝母亲河日新月异,越来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