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岁这年,他走完了他擦鞋匠的一生。人们还在他的遗像旁,放置了一双干净的皮鞋。
因为他,人们再多的愁苦,也消减许多。
一年过去了,他在街头擦鞋。再一年过去了,他还在街头擦鞋。再再一年过去,他仍在街头擦鞋。渐渐地,他擦成萨拉热窝街头的一个标志、一道风景。人们出门,总习惯性地先去找寻他的身影。哦,哦,米索在呢,人们的心,会因他而雀跃一下,天地立即安稳下来。
斗转星移,寒暑更替,许多个年头不知不觉过去了,他由年轻的米索小伙子,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米索大叔。
1992 年,同属于南斯拉夫人的三个民族,就波黑的前途和领土划分等问题,发动了大规模的内战,造成几十万人死亡,史称波黑战争。这次战争中,萨拉热窝被炮火围攻四年,城里居民四处逃亡,六十开外的米索,却没有离开过一步,他冒着炮火,照旧晨起摆摊,暮降返家。他在街头的身影,成了人们眼中的一面旗帜和幸运符。惊慌悲痛的人们,只要一看到亲爱的米索大叔,情绪立即得到宽慰,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和勇气。“只要他不走,我们就知道即使今天天塌了,我们明天还会活得好好的。”人们说。
他活了下来,和他的萨拉热窝一起。他继续做着他的擦鞋匠,晨起摆摊,暮降返家。外面是天晴日丽也好,风雨交加也罢,他的江山不改。他把一份卑微的职业,做成崇高和传奇。
2009 年,米索荣获政府表彰,获赠一套房和一大笔退休金。他对着媒体镜头,极为平淡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坚持这一行,我认为这份工作已经融入我的血液中,我会一直擦到生命尽头。”他做到了。
一生只忠诚于一件事,世界之大,能有几人?
知道那个叫米索、又名侯赛因·哈撒尼的人,是在一份晚报上。狭长的一角,有篇特稿,报道的是他。标题是:萨拉热窝一擦鞋匠辞世,众多市民自发聚集致敬。
我剪下了那篇特稿,收藏了。
他出生于波黑,一个普通的平民之家。父亲是个擦鞋匠,凭着这份手艺,养活全家。21 岁时,米索接过父亲的擦鞋摊,成为萨拉热窝街头一名年轻的擦鞋匠。
不难勾画出这个时候米索的样子:高高的个头,白净的皮肤,有着黑色的或淡黄的微卷的发。深凹进去的大眼睛,炯炯的。浑身蓬勃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像只拔节而长的笋。萨拉热窝人亲热地称他,米索小伙子。
每日里,他晨起摆摊,暮降返家,风雨无阻。所做的事,单调得近乎机械,就是埋头擦鞋。他却深深热爱着,近乎虔诚地对待着手底下的每双鞋。他一边擦鞋,兴许还一边哼着歌。他做着一个快乐的擦鞋匠。
怦然心动
擦鞋匠是一个极为平凡的身份,擦鞋也是一件太过普通的工作,但是米索用了一生的时间做完了擦鞋这件事,这样的时间长度,这份对擦鞋工作的忠诚度,足以令所有人侧目。更令人惊讶和敬佩的是,米索擦鞋的工作环境,经过炮火硝烟,也经过和平时代,他用风雨无阻和始终如一,给予了周围人坚持和信念的力量。难怪他去世后会被世人报以无上的尊敬和怀念,因为他淋漓尽致地演绎了普通人对工作的忠诚,对生命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