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牌的菜饼始终是任何人烙不出来的美味。儿时的记忆里,总是我巴巴地在桌前玩着面团,看着母亲把掺有虾皮儿的韭菜馅慢慢在一层薄薄的面饼上摊开,用筷子或小勺分配均匀,洒上鸡蛋液,再盖上一层面饼,周边压实,最后用小盘子滚边,去掉多余的面皮;从前没有电饼铛,都是在自制土灶上放置一顶鏊子烙,周遭有小火苗不时窜出,随着母亲手中的铁劈与鏊子的不断碰撞,菜饼也逐渐由松软的面白色变成均匀的金黄色,每烙好一个,就用笼布盖起,为的是吃到嘴里时的松软口感。等不及的还是我和姐姐,总是忍不住先大快朵颐一番,饼里的油变成菜绿色,顺着手和胳膊流下来,那快乐无以言表。后来我能搭把手了,就负责摊菜和滚边的活,再一边闲话着家常,又是另一种味道的快乐。怀孕后期时候,我一口气能吃掉五块。
今天,婆婆用老家的韭菜烙起了饼,擀成的面饼看上去很薄,但后来吃起来却很硬;韭菜里似乎没放油,很干;韭菜在饼上也没有分配均匀,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竟是个坑,像是长了疤的人的脸;没有滚边这一道工序,所以饼的边缘弧线看起来有点糙;我提到锅底刷一层油,她似乎觉得意外,说还得放油吗,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干烙吗?就这样,我怀着并不期待的心情帮忙烙好了五个菜饼,它们摞在一起的时候,大小不一,里出外进,不够美观。吃到嘴里的感觉呢?有韭菜鸡蛋的味道,但是真的不香,最后几口硬到无法描述。
不禁感叹,我们的味蕾记住的不仅仅是菜饼的味道,不仅仅是食物的味道,还有关于那道美味的一切,它成了一种恒定不变的习惯渗透进我们的骨血,承载着我们难以察觉却又无可替代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