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丹洲散文
广西三江县的南端,与融安县交界的地方,有个小镇叫丹洲,因流经这里的寻江河中,有个丹洲岛而得名。
从融安沿209国道往北20多公里,就是丹洲。同行的朋友说,丹洲是个古镇,现在搞起了旅游,每到周末,柳州、南宁便有不少人到这里来度假,是个休闲的好地方。于是,我们决定也去领略一下。
到达丹洲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在停车场停好车,有几位当地人就围了上来,热情地问我们是不是来旅游的,要不要住宿。我们向其中的一名中年妇女打听,这里有些什么可看的。她告诉我们,值得看的都在江对面的岛上,河这边没有什么景点。她还向我们推销说:“我家开了个家庭旅馆,欢迎你们住到我们家去。”于是,我们便跟着她上了船。江面不宽,机动船三五分钟就把我们渡到了岛的岸边。
下了船,一条绿竹掩映的阶梯石板路直通岛上。上到岛上,迎面便出现一条干净、整齐、漂亮、三四米宽的石板小街道。两边的房子各式各样,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多数是依照原来的房子进行改造而成,既有现代色彩,但又极力保持了旧时那种青砖青瓦、飞檐、庭院式的风格。有的门前还挂有红灯笼,热闹而喜气。跟着中年妇女,我们来到一户花园式的门前。主人用木头、竹子搭了一个拱形架子,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藤叶,两边种了许多芍药,鲜红的花开得正艳呢。中年妇女向我们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笑着说:“到了,这就是我们家。”
“啊,真漂亮!”我们不禁惊奇地失声赞叹。
听到有人来了,从里面有屋子里走出来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大概就是中年妇女的丈夫了。他笑呵呵地将我们让到厅堂里,自我介绍说:“我姓谷,就叫我老谷吧。欢迎你们来我们家做客。带你们来的就是我爱人。”
老谷的房子较大,有三层,占地约200多平方米。第一层是客厅、厨房、杂物间。房子前面是庭院,左侧搭了一个简易棚子做餐厅,里面放有三张大圆桌,那是用来接待客人吃饭的。房子的后面也有个院子,种满了各种盆栽的花草,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也长得茂盛。二层是客房,可以住宿十三、四个人。三楼才是他们自己住的。老谷告诉我们,他们家经常有客人来,今年“五一”,一下子就来了三十多人,几户人家联合起来,才将客人接待下来。
主人把我们安置下来后,趁着天色还较早,我们就三三俩俩上街逛去了。
出了门口右拐,是一个刚修缮好的门楼。门楼城墙的下部,砖缝长着青苔,且残破不全,说明年代很久了。上部是新修缮的,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城墙上镶有两块石碑,一块刻有一张地图,另一块刻的是碑文,记述的大概是修建城墙的文字,年代太久,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而无法辨认了。而地图上“怀远县城全图”的字样和县城示意图还清晰可见。从地图上看,怀远县城是一个正方形的城堡,东西南北各有一个门楼,我们所在的就是东门。
东门傍边,有一个小商店,看店的是个六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我走过去便和他攀谈起来。老头告诉我,这里就是古时候的怀远县城。解放初期,三江县城也曾设在这里,后来搬到古宜镇去了。现在,这里是丹洲镇的一个村,就叫丹洲村。村子里有300多户人家,2000多人口,有60多个姓氏。这使我感到很奇怪。在农村,一个村子,有六、七个姓氏就算是多的了,区区300户人家,何故有60多个姓氏?老头解释说:“这个岛很小,仅1.6平方公里,四面环水,外出很不方便,原本没有人家。后来,四面八方来此求生的人没有好的去处,便逐渐聚集到这个岛上居住,久而久之,增加到了两三百户人家。”
“既然这个岛这么小,交通又不方便,当初为何要将县城设到岛上?”
老头摇摇头,无奈地笑笑:“这我就说不清楚了。”
我想,既然能将县城设在这里,应该还是有其说道的,只不过我们无缘弄清其来龙去脉罢了。
我们继续前行,只见家庭旅馆一家挨着一家,有的装修得富丽堂皇,装有彩灯、灯笼,有的则较为平实,但无不是经过了刻意的雕琢,以吸引顾客。也有几家是制作工艺品,如加工根雕什么的;也有专门制作二胡的;还有一些店舖是做豆腐或加工其它食品的。这些店舖都不大,所经营的东西,无不与吃、住、玩相关。村子中央,一栋与居家房子明显不一样的房子上,挂着丹洲村村委会白底黑字的牌子,傍边的墙上,设有村务公开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村委会前面是一个岛上唯一的,大约三四百平方米的小广场。
村子里各家的房前房后,种有各种花草、果树,如月季、兰草、石榴、枇杷、柑子、柚子、李子等等。那挂满标枝头橙红的石榴、金黄的枇杷,与那些盛开的月季、芍药,把村子装点得流光溢彩。村子的四周,是几个大柚子园,若是柚子成熟季节,漫步在墨绿色的柚子林中,闻着柚子的清香,那该是何等的心旷神怡啊。
回到住处,老谷夫妇正在为我们的晚餐忙碌着。我拉了一张凳子,在前院坐下,与正在修鸭子的老谷聊了起来。
老谷有两个儿子,且已成家。儿子、媳妇们都在外地打工,就他与老伴在家。这几年搞起了旅游,收入增加了许多,日子过得更舒心了。他抬头看了眼他那三层楼的房子,充满自信地说:“到今年冬天,我打算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配上空调、电视,将接待客人的条件再改善一下。”
“这样的话,来旅游的人就会更多了。”
“是啊。农忙时忙农活,农闲时搞旅游,多赚些钱呗。”老谷将修好的鸭子送进厨房,出来边摆吃饭桌子,边对我说:“如今这社会,党的政策好,只要肯动脑筋,舍得花力气,赚钱的门路多得很哪!”
“这岛上怎么没见有稻田啊?”我有些奇怪。
老谷说:“岛上只有果园,没有田。我们的田都在河对面呢。”
“这多不方便啊,为什么不架座桥呢?”
“不架桥好,小偷来不了,来了也出不去,安全啊。反正有机动船,来去还是很方便的。在我们这里,白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从不关门,从来没有人丢过什么东西。装把锁也是做做样子罢了。”老谷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能如此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实在是罕见。
这时,下起了雨来。我不禁问老谷:“涨大水时,水会淹到岛上来吗?”
“百年难遇一次。1996年发大水,我这房子的一楼都进水了。”老谷指了指眼前的地面,“岛上几乎全被淹了,一片汪洋,那是我这一辈子看到的最大的洪水,真是太危险了!我们把所有的老人、妇女都送到对岸安全的地方,全村男的青壮年都留下来保卫房屋、财产。后来,水退了,也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大的损失。”也许那次洪水的'经历,对老谷的印象太深刻了,说到这些,老谷眉飞色舞,有些激动,也有些庆幸。
天黑了,主人招呼我们吃饭。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土鸡、炒鸭、腊肉、红贝菜、竹笋等等。老谷送上一大壶酒,说:“这些鸡呀鸭呀,都是自己喂的,腊肉也是自己做的,不知味道好不好。这酒啊,也是我自家做的,不要钱,请你们尝尝。”主人的慷慨、好客使我们十分感动,也十分开心。我不太会喝酒,尝了一杯,感觉很好。酒的度数不高,甘甜爽口,老少皆宜,比桂林周边农村的“水牯冲”好喝多了,真是解渴解乏的绝好佳酿。
吃完饭,洗了澡,我们有的玩扑克,有的玩麻将,有的看电视。直到十一点,才相继上床休息。房间虽然简单,却很整洁,被子都是刚洗换过的。也许是坐了一天车有些累了,躺到床上,感觉既柔软又舒适,四周很安静,完全没有城市那种嘈杂和喧闹,不一会,我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急促的雨点声把我吵醒了。我睁开眼,天蒙蒙亮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风将什么吹得咣噹咣噹地响。气温也凉了下来。这时,大家相继都起床了,虽然都换上了随身带来的长袖衫,仍然感到有些凉嗖嗖的。我心想,雨下得这么大,今天的行程,可能是要受影响了。
吃完早饭,雨却慢慢地停了下来,天空也亮了起来,大家都很高兴。经过雨水的冲洗,室外的那些花草、树木,显得更加翠绿、新鲜,焕发着无穷的活力。院子中那些芍药花,挂满了水珠,晶莹剔透,娇滴滴的样子,似乎舍不得我们这些客人离去。小街上人来人往,岛上勤劳、智慧的人们,又开始了崭新一天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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