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此刻,我能记起的,只有两个情节。一个是她的名字是个楠字,一个是她从一辆车里出来,一袭白色的长裙。也许日后某个时刻我会想起更多。
我无意之中想到了她,但是却记不起她的名字我从何得知,为什么会想不起他的姓氏,甚至连她的样貌也回忆不起来。
那是一个夏天,母亲拿着一个包,我记不清包的样子。父亲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他对城里的路熟,他是村里唯一一位在城里水泥厂上班的工人。
母亲的包里装着三千块钱,我拿着录取通知书。考上的是一所师范学校,年代久远,乡里中小学的国办教师都毕业于这个学校,母亲总说当老师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学校道路两边的白杨又高又壮,从小到大,我只在村子的河沟里和乡间道路旁见到杨树,我不知道城里的学校也会栽种。我想如果能在这儿上学,我并不孤单。
“同学,请你用普通话朗读第三段话。”面前是两个老师,他们说口吃不能做老师,所以要求我读一读。
父母在办公室外等着,他们已经把学费和书本费交了。我从六岁起就开始看电视,我从电视里学了很多词儿,六岁的时候就会用黑煤块在墙上写“中央电视台”五个字,没人的时候,我常用普通话自言自语,我想我的普通话很好。
我家的第一台电视是熊猫牌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架子被高高的固定在鸡窝旁边的一根柱子上。鸡窝里最后一只鸡是一只花黄母鸡,年龄很大了,死的时候屁股上都生了蛆,爸爸把它扔到了山上。上山玩的时候,我看到一块大石头旁有一堆花黄的鸡毛,我走过它时满怀伤心,它吃过我撒的玉米豆,我吃过它下的蛋。
我顺利的用普通话读完了那段话,虽然后来并没能成为一个老师。“九月三号开学,来的时候带着被褥。”男老师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有我的名字,名字上有半个印章。
她推门进来,穿着白色长裙,像一片薄薄的'阳光撒在我的身旁,她是楠。
我离开了办公室,楼道的每一级台阶都镶着一对儿薄金属条,黄色的,踏上去啪啪作响,我并不知道它们的作用。父亲带着我和母亲来到一个饭店,我们吃的是水饺,母亲说并不好吃。
最终,我上了高中,没能与这个叫楠的女孩成为同学。
大学毕业五年后的一天,我坐在电脑前敲字,突然想起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裙,名字叫楠的女孩,在我的记忆里,她像一片薄薄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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