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问御史:篁碧大之乎?曰:然,篁碧三州一天堂,两个小河口,焉不谓大!帝愕然。这是晚清明儒篁碧华祝山与道光皇帝的一段对话。其时,华祝山官都察院河南道御史。最初,华祝山的这一回答实则是往自己的家乡贴金,以昭显他并非出自蛮荒边隅抬高身价。孰料,道光帝闻悉竟顿生玩兴,决定亲下江南一探华御史口中的大之篁碧了。于是,道光帝有了在位其间很难得的一次江南之行。
据铅山港东?苏氏宗谱?载:道光十一年,道光帝蓓铅山,取道港东,欲下篁碧,后因故改行福建。逗港东其间,遍行港古迹,并钦赐港东杏山寺寺名……
《苏氏宗谱》中的“因故”,在篁碧有专门的说法。据说,华祝山陪道光帝到港东后,蓦然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很可能会因夸大而导致欺君之罪。在思虑再三后,又向帝进言:港东已邻篁碧,此去仅八十里之遥,然路途险峻,山径崔嵬,且有西天岭与赛西天峙崤无法行轿。临篁碧处,更有一河凶险,名曰“流沙”,帝需慎之。道光闻之,心下惶巩,遂改行福建,中断了这一次未能成行的篁碧之旅。
有关这段传说已经很难考据出真假。但是,华祝山所述的“三州一天堂两个小河口”,和“西天岭、赛西天、流沙河”,却是不需犯欺君之罪的。直到今天,华祝山说的这些地名也依然在篁碧沿用。三州分别是柴家州东港洲和沙包洲。而中村的一个小自然村就叫天堂里。东河口和西河口则就是华老爷口中的两个小河口了,至于西天岭赛西天与流沙河也都存在,而且这几个听着让人竦然的地名也确实是篁碧早年的门户。只是,确实听着吓人实际并不怎么奇峻的小山岭罢了,流沙河也不是真正能陷人于内不得自拔的流沙,只不过是那断河流相对湍急而集聚了上游的浮来的绵沙。华祝山不该那般多虑的。倘是道光帝成就了那趟篁碧行,篁碧倒是能多了一道人文景观哩。
事实上,真进了篁碧,道光帝也绝计不会懊恼,在饱尝了山野怡然小景后,或而他还会发出不虚此行的感慨呢。柴家州的和洽人情,天堂里万倾碧篁迎风时的狂舞狂歌,东港洲芦鹅卵石与东茅丛相互营造起的那种“软硬相彰两相宜,一入此中忘忧烦”协调调,还有西天岭的古朴,西河口被激流冲湍了万年磐石留下的沧桑,以及赛西天的轩昂与流沙河上那一地金黄之间突然显现的一忽春绿。仅这些,就足让道光皇帝为之唏嘘一阵了。
如今,东港洲已于1992年被一场大水彻底淹埋了,西天岭和赛西天那条幽邃的古道也只有樵夫们还在偶尔行走。篁碧两条水泥公路已把这个世外桃源与外面的世界连成一体。然而,倘有兴致沿这条山径走上一遭,却会有一种意想不到的获益的。古道上关隘依然,石板依然,清静依然,连往昔篁碧人挑着担子鼻孔里发出“嘿依嘿依”声也似乎依然在耳边回荡。行经此道,一阵清风,一扑芳香,一眼花红,连山脚河旁那条看上去原本疲眼的泥路,此刻也可爱起来了,河似蠕玉,路如清流,两种层次分明的银玉色,一深一浅地被碧翠的山色衬托的恰到好处。倘是累了,随便在山路边找块草坪,然后躺在上而透过头顶上的灌木仰看蓝天,绿的是树叶,白的是柔云,蓝的是苍穹,红的是树丫上的野果,再啜上一口刚用水壶装来的淙淙山涧流淌下的清泉,甜丝丝。一刹那间,口,耳,鼻,眼和心都同时得到了享受。在这一刹那间,生计的忧郁忘了,工作的压力忘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忘了,连同心头似曾涌过的一点点邪念也忘了,这时,只想尽享眼前这份一尘不染的景致和心态;还在这一刹那,终于明白,西天岭一名并非是因此途一如西天之径的险峻,所以会叫西天岭,是因行经此岭会有佛说的澄明心境,会有明心见性的顿悟!——这不正是如来佛在菩提树下苦苦寻思得来的正果吗?也或,这种有尘埃的境地在别处也偶然可以遇见。但是,别处却很难有这种天地人山水一切都显得融洽且不带烟火味的恬静,西天岭是如此,赛西天亦是如此,柴家州和流沙河全都如此很轻易地就让人心澈洞明。即算是篁碧的集市中心也很少看到人与人之间的那种龌龊。一如这山这水这天地,有的只是纯洁,清新和和谐。
或许,道光帝当时未中断行程而入了篁碧会让篁碧因此有了改变,篁碧的一切会因皇帝的驾临而名噪境易。然而,篁碧又似乎应该为皇帝的未能成行而庆幸——为保留了这一地纯真和自然而庆幸!难道,在繁杂多恼的世界还能寻求到一方未惹尘埃的净土,这还不是一件极值庆幸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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