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了大娘散文

时间:2021-08-31

  堡子的乡党习惯于把父亲的弟弟称大,(音同:达)把父亲的弟媳妇叫娘,(音同:酿);把本族以外的男人却叫叔,把妇人便称婶。

我又想起了大娘散文

  也不知道咱堡子这是谁留下这不成文的臭规矩呢?冷雁大(达,下同)和我大娘(酿,下同),就住在我家隔壁,她唯一的女儿叫巧巧。

  我记得小时侯,巧巧姐经常领我到她家玩,过了几年,巧姐长大了,要出门了,嫁到了很远的城边头。结婚那天,她指名让我给她压婚车!巧姐亲自抱着我上了那芦席子扎成的花车,从她那水汪的眼睛里,滚出了几滴别离娘亲的泪花,其实,那个出嫁的女儿不落泪呢?但是我知道巧姐是因家穷才逼嫁的。

  那时候,一个小女孩又能有啥法子呢?

  婚后巧姐很少回来,也许她恨生养她的这村太穷了!也许路远不便回来?后来,我一直没有见到过巧巧姐一面。

  日子难,再难也得慢慢熬着。

  冷雁大给生产队在城北搞付业,很少回家,巧姐因婚姻的不幸更少回家,于是我就成了大娘家的常客。

  大娘不识字,心眼可好,做下好吃的先给我吃呢!她手巧剪得一手好窗花,人贤惠,满堡子的人都赞她实称。半条街道的姑娘媳妇都请她剪窗花、做花羔、借鞋样子。我从小就十分羡幕她的手艺,村里人却说:“这娃是个热粘皮,见谁能行就往跟前凑呢!”每次,巧巧姐的信都是我给大娘念的,大娘的窗户都是我邦忙糊的。到了六十年代,大娘的眼神越发地不好了,干活都是摸着干呢,“怕是得了白内障吧?”我不至一次地想着。

  由于没钱看病,大娘眼睛越发严重得看不清人形,只看见人影。窗花早就剪不成了,过年、过节、秋冬大娘的糊窗子,收拾屋都成了我专门的爱好。

  有一年,秋收刚完,寒风就逼上门来,秋雨凄凄地下个不停,天气突然的冷了起来,妈说:“你打一盘浆子,去把大娘的窗户糊了!你巧姐离的远,你就多照顾大娘吧?”我说:“要不再画上个窗花吧?好看一点。”妈说:“不年不节的画啥花呢?吃都吃不上呢,能糊上就算不错了。”妈叹了口气又说:“你不知道,你娘看不见吗?”

  我打好浆糊,冒着冷冷地秋雨,来到大娘房中,昏暗的厦子内大娘独自一人坐在炕席上,锅炕里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我很伤感,先就难受了半晌。我说:“大娘,你还没吃饭吧?我妈说让我先给你糊窗子,一会给你端搅团呢?”于是,我就把浆糊放到炕桌上,又回家去取纸。没过了一袋烟工夫,当我冒着秋雨取来糊窗用的白纸,来到大娘屋内时,我愣住了!吃惊地望着炕桌上盛浆糊的空盘子,又看看大娘喃喃的正咽下最后一口说:“娃呀?你妈凉的搅团真好吃,比苏苏她妈做的还香呀?”我听了“哇的”一声,难过得失声大哭,嘴里直报怨说:“大娘!怪我,都怪我没说清楚,搅团我还没有端来呢。”我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含着眼泪三下五除二糊完了窗户,然后回家把妈打好的搅团,多放了几滴清油,端到了大娘跟前说:“大娘这才是搅团。刚才……那是……”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那年代的`日子,在我幼年的心灵里老也想不明白,老百姓过个日子咋就这么难呀?

  如今事隔五十年,大娘早己作故。村里人都说大娘贤惠,唯有我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大娘的善良贤惠,我心里记着。

  大娘目不识丁,却领我上了做人之道,叩开了艺术之门,由于剪窗花使我爱上了艺术行当,由于厚道使我修行成善良的平民之本。后来,村子里年青人结婚,窗花都是我接手剪裁。

  那时候,村子里兴起了用竽子梆顶棚。我依照我大娘教的窗花图案,剪上大园团花,四周四个角花,点辍在顶棚上,墙上贴上我画的穆桂英挂帅的四点屏,板柜上挂个中堂;两边再写上“喜今日锒河初渡、看他年玉树生枝”的对联;在那炕疙劳的皮箱上,画上双菊争艳图,新房就布置好了。乡党们都说:“好!这娃还有这本事呢。明个给咱也布置布置”。我说:“你?你又不结婚。”

  时兴人说这是设计,是民间艺术,堡子乡党都说燎的很,我听了,象喝了二两老酒,给醉了。

  月亮已升腾起来了,淡淡的光洒满了田野,透过叶子,地上淡黄色的光点跟着风儿摆来摆去。我正走在少陵塬的一条寂静的小路上,凉凉的夜风吹过我的身体,我痴痴的亦是在梦境……此刻,我又想起了我的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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