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看见大海了。脑海中,却总浮现出大海的影子,听到海鸥的叫声……
时光荏苒,当年看海,算来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还在读书,借着实习的空挡,和同学们匆匆看了回海,完全就是惊鸿一瞥,意犹未尽。时隔多年,总盼着能再次看看大海,所以这次趁着过“10.1”小长假,我和妻子忙里偷闲,乘坐高铁经过3个半小时的旅程赶到北戴河海滨,又看到了久违的大海。
站在海滩,眼前就是一片广袤无边的大海。晴空下,海面上泛着闪烁不定的波光,仿佛就是一块硕大无朋的碧玉闪着波纹。天水间几只雪白的海鸥时而紧贴着海面疾飞,时而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圆弧飞翔,和着大海的声音,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一排排携裹着白色泡沫的海浪,周而复始地向海滩涌来,一遍遍洗刷着沙滩。发出有节律的“沙沙”的声音……每次退去,总慷慨地留下贝壳一类的东西,掺杂着一些水藻,各种形状,大小不一,好多都叫不出名字。吸引着游玩的孩子们跑过来,跑过去地捡拾着。
“爱琴海,你是歌的家园;爱琴海,你是舞的天堂……”,这首多年前的老歌,妻子竟随口哼了出来。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借景抒情吧。
此情此景,对像我和妻子这些在内陆长大的人来说,感到既兴奋又好奇,仿佛来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一个在梦里幻想过无数遍的新天地。想想吧!水天一色,碧海长空,让人的思绪像这柔柔的海风一样任凭飞扬,像这海浪一样此起彼伏,什么都可以无拘无束地想,又可以什么都不想。大海单纯而不单调,往复却不机械,像一架硕大的钢琴,像一首歌,演奏着其独有的乐章。我和妻子也被眼前的大海感染了,变得活跃起来。好动,不仅是孩子们的天性,我们也禁不住跑到海边,想更近距离地观赏大海。
“咔嚓”,随着手机的按键声,我和妻子模仿的“jack让rose比翼飞翔(泰坦尼克号里的一个画面)”造型完美地留在了手机里。正在我们两个得意地观看照片时,一个陌生的男孩声音传过来。
“叔叔,打扰了!您能给我们帮个忙拍张合影吗?”
我转头一看,见一个瘦瘦的,高挑身材,约十八九岁的男孩,正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我和妻子。在他身边,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胖乎乎的姑娘。那姑娘脸色白皙,穿着新潮,带着深墨色眼镜。
“可以!”我爽快地答应了。
男孩把设定好的拍照手机递给我,背对大海,和那姑娘依偎着站好,右臂环着姑娘的肩,左手和姑娘十指相扣,很是亲密,等我拍照。
“姑娘,可以把眼镜摘下来。”我建议道。
“不了,叔叔。”男孩儿道:“这样拍就好。”
我不假思索地为他们拍下了一张合影。出于摄影习惯,我建议道:“再来一张吧!摘掉眼镜。”
男孩有些迟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倒是那女孩,仿佛乞求似的对男孩说,那就摘掉拍一张,无所谓的。
“嗯嗯”,男孩儿郑重地点点头说,“只要你愿意,都依你!”
“啊!――”当女孩摘掉了眼镜时,我和妻子在心里不禁都吃了一惊。那女孩,原来是个盲人。我为了掩饰心底的惊讶,急忙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补充道,“很好,就这样站好就行了。”
就这样,我为这对小情侣又拍下了一张合影。一对儿年轻的情侣,相拥着永远地定格在大海的背景上,那叠叠的海浪、清爽的海风,仿佛昭示着他们此刻内心的激动和幸福。
当我们转身要走时,女孩突然对我说,“谢谢叔叔,您为我们拍下这张真实的纪念照。往常,我总是戴着眼镜拍照的。怕他们看见我……我的样子。”
可以理解,一个女孩,花一样的年纪。在众人眼里,本该是完美无瑕的呀!但造化偏偏作弄人,将很多美好的东西在阳光下打碎,让人们生出无限唏嘘慨叹。但这个女孩今天的举动,让我们看到了在她柔弱的心头,有一颗真诚可贵的心。在大海涤荡下,勇敢地展现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没什么,祝福你们!”我真诚地说道。妻子也急忙说,“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看着你们相爱的样子,我们真高兴。”
女孩一副很镇静的样子,说:“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今天,在大海面前,我就是真实的自己。我相信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眼睛。”男孩儿抓紧姑娘的手,动情地说,“大海作证,你永远是我今生今世的新娘!”
是呀!大海作证,这多么美丽铿锵的誓言呀。四个字,猜想得出,由于女孩儿是个盲孩儿,这对新人能够相依相恋,走到今天,一定经历了很多困惑阻挠,经受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异样的目光,但他们不世俗,不退缩,有着像大海一样纯洁的心灵。有情人终成眷属,庆幸的是,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看着这对新人幸福的样子,我和妻子轻轻地走开了。走出很远,还看见那男孩似乎在拿着手机给女孩儿讲照片上两人的样子。两人一副陶醉的样子,印在大海这张底图上,也深深地印在我和妻子的心上。
我想,大海是深沉而永恒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它宽广深厚的身体里该涌动着多少爱的波涛呀!今天,这个男孩儿,尽管看着瘦弱,但他的肩上,却担着一个对姑娘深沉的爱的承诺。对这位姑娘而言,他不啻就是恒久而宽广的大海,包容着的一朵美丽的浪花。这朵浪花,晶莹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恒久的爱心。
“爱琴海……”突然觉得,这多么美的字眼呀!
回来的路上,我和妻子在高铁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渐渐地,耳边又响起了大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