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只上了两年,修改了年龄才被允许进入小学的我,在那个留级很普遍的年代,教室周围坐的都是比我大一岁,两岁甚至三岁的大哥哥大姐姐。
那时的我自闭排异,一种无论玩什么游戏他们都不喜欢带上我的错觉萦绕身边,因为笨的很的我,总会拖他们后退。课堂便成了我展示自己的唯一场所。语文,数学,常识,老师有问我必答。所以老师们都很喜欢我。
偏偏那时,老师暗访暗查的揪出了我们下河摸鱼,上学扒车,还有在学校谈恋爱的事情。三件轰动整个乡教育界的大事,我均有份参与,一起跟着跑操场,扎马步,接受处罚。可是同学们还是以为这是我打小报告的杰作。作文作得好,但是因受父亲影响,不擅辩解的我,只是学会了冷眼旁观。
在学校的冷遇,自然不会影响我周末的心情。因为邻居家的三个孩子,二娃,彬和鹏是和我同龄的孩子。虽然年级低我一级两级,可是我们在一起有我们喜欢的游戏。捉麻雀,捉刺猬,炸油锅,那时候疯起来,家里人一天都找不着人影。
记得三年级的时候,邻村小河发洪水,把山上的刺猬都冲进了我们村的玉米地里。周末的时候我找了个很完美的借口,将照顾还不会走路的弟弟推脱给母亲,和二娃相约捉刺猬。
从上午十点,一直走到下午两点,我们终于到了那个刺猬经常出没的西瓜地。我狂呼着要先偷个生瓜解解渴的时候,二娃突然喊我,前面好大个青蛙。我去捉住它。我抬头看了一眼,一直肥硕的青蛙,立在一根高高的稻草上,纹丝不动。可是我立马从我学到的知识里,辨别出那是一条变形蛇。那么大的一只青蛙怎么能立在还没小指粗的稻草上?变成青蛙的蛇头上,青红蓝绿红,五彩斑斓,很可能有毒。
等我反应过来的 时候,二娃已经靠近了那条蛇。我站在他身后,想起平时比我高两头的他,总是喜欢找我摔跤,然后我被摔得满地打滚,我都能感觉到我的眼睛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比那毒蛇还要毒的一支箭,先于毒蛇刺穿他的心脏。再想想平时喜欢打扑克的我总是被他拖着出去玩弹弓,捉蚱蜢,我已经开始牙齿打颤。我幻想着他会被毒蛇咬一口,然后不知所措的就地打滚,我再冷冷的过去,问一下他感受如何,不好好学习的滋味怎样?我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
哎,我操。。。。。。
他的惊呼声把我拉回现实。他已经一个撤步,回到我身边。这是蛇,你看他脖子,多粗,肯定刚吞了一只青蛙。我假装很惊讶,说道,我们回去吧,这儿太危险了。又累又饿的我,已经想念坐在家里把彬,鹏一块喊过来打扑克的场景。他却很坚定的说,一定要捉到刺猬才回去。
后来,我们用棍子拨开那条盘着的长达两米的蛇,它身下盘着两只硕大的青蛙。后来想想,若非他们,二娃可能已经命丧毒蛇之舌了。
后来,我们找到了一窝刺猬,窝里有七只年幼的刺猬。二娃拿起一只给我,我怕刺,不敢拿。他说,没事,刺猬的刺本来就很钝,如果你托住它的整个身子,一点也不扎。我试着接住他递给我的刺猬,看到蜷成一团的刺猬很可爱,我便禁不住的把它揣向怀里,感受到温暖的小刺猬,舒缓的伸展身体,我发现,它的腹部和四肢,布满了白色的绒毛,软软的,暖暖的。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盘子大的马蜂窝。我们观察好久,误以为没有蜂的空巢。没吃午饭的我们,极想尝尝蜂蜜的滋味。我便一棍子捅下了马蜂窝。
结果一群马蜂从深深的蜂洞里缓缓涌出飞向我们。二娃反应快,拉起他的穿到我身上能当风衣的背心,盖住我俩的脑袋,扑在玉米地里。他揽着我的一只手臂,和露出的腰腹都被马蜂蜇得肿了一圈。而我,躲在他背心里的我,却安然无恙。
那天,我挽着被蜇的有点头晕的二娃一步步走回去的路上,发现他的身上有着父辈们的影子。世事纷杂,让他们披上一层不可靠近的刺。平时的他们总是冷若冰霜,可是,在你需要温暖的怀抱的时候,他们便会张开柔软的胸怀,给你百般呵护。就像那两只,我未曾见到的刺猬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