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的小区是教师村,是上个世纪镇政府关心教育,免费划地让教师集资自建的,前后共建五栋百户人家,这在湖南听说还是开先河。小区临镇,沿镇最繁华的大酒店旁边叉道前行200多米就到了小区的门口。小区虽处小镇却十分幽静,临一个小山丘之上,除斜对面有一所小学就是绿色的树木和庄稼人种的稻田,小道只通学校和小区,无车辆的喧嚣和人来之嘈杂,只有小鸟的啁鸣和虫子的浅呤低唱,让人感觉与自然天成。
小区的居民结构很单一,都是教书的人,职业的习惯和工作的一致都使小区变得有节奏和规范。早上在同一时间匆匆忙忙是上班的人流车流,晚饭后又是同一时间段断断续续回家。家中都没有太多的牵扯,主要是做饭和吃饭。黄昏有两道不变的风景,女士们一起在小区快速地散步,如模特走台步一般行走在房屋之间的小道上,旁若无人,欢声笑语溢满小区,一直到看人不清的时候队伍才散;男子汉们就拿篮球上小学的操场或练习,或对抗性小组赛,不到天黑下来就不会休兵。我走出了教师队伍,但教师的情结一直在我的生活的痕迹中,志趣相投也融入了这个小区的温情的生活氛围中。
后来小区一热心的退休老师倡议在小区空地处建一活动中心,大多数人竭力拥护,自己集资一点,向政府部门要一点,向老板们“讨”一点,建起了两百多平方的活动中心,周末是最热闹的时候,有的跳舞,有的打牌,有的打乒乓球,几乎每家至少有一人参与活动,相互打闹相互谈笑,小朋友也来凑闹,小区是一个人气旺,人热闹,有生气的小天地。周末,进门的绿花区有些石凳石桌,便成了老师闲聊或打扑克的场所。尤其是春天或冬天的暖阳下,几乎一天都没有人散场,你方唱罢我登场,那是一片无拘无束的小天地。小区唯一的物管也是门卫是曾当过村干部退下来的老张,天天看见他拿着扫帚扫个不停,地上难寻一片落叶。教师村也是一个雅致的小区。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了十多年。
小镇不远处有一国际机场,机场随着人流的扩张他的规模也在扩张,征用了大量农民的土地,拆迁了很多农民的房屋。
老师的收入渐渐地高了,渴望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融入城市的行列,很多的老师把积蓄掏出来到城里买了房子,一部分老师慢慢享受城市乡村两地居住的生活,一部分教师作为一种购房投资升值的项目。小镇还是乡村的小镇,不会纳入城市的规划,城市房地产的扩张还没有延伸到传统的小镇中。那些失去祖辈赖以生存的土地的农民也不想完全脱离农村成为城市的居民,小镇从了他们选择栖息的首选之地。拆迁他们补偿了不少的钱,买房没有压力,他们选择教师村作为他们的栖息之所,于是乎经常有人来教师村打听是否有二手房子可买,一些在城里购房的觉得两套房子没有必要,于是开始卖出教师村的,一套、两套,一下形成了教师村出售二手房的风潮,也许是购房者不惧价格(与城里价格不相上下),一手交钱的胆识刺激了清贫的教书先生,过去信念坚定在此居住的纷纷动摇“军心”,不经意半年的时间至少有大半数的房子被拆迁户们买走。起先我对教师村居住人员的变化没有太多在意,但见“模特儿”队伍消失了,周末热闹的舞厅“停业”了,周日在那个绿化区活动的人不见了,小区来来往往不熟悉的面孔多了。一打听原来是拆迁户慢慢住到了教师村,小区进门口有几条休息的石凳,整日坐着一些乡下模样的老人,他们或呆呆在坐着看天看地,或者两两聚在一起聊聊什么,早晨不见晨练的人,只有三三俩俩的拿着自己的被子,或洗的衣服晒到房子之间他们用绳子串起的竹子或木条搭起的晒衣架上,也许他们的老家还有一些土地,还种有一些作物,有时见有黄豆杆,或油茶籽晒在小区的水泥地上。过去不担心从楼上仍东西下来,现在偶尔有一张废纸,有一个药瓶,水果皮之类从天而降,打扫卫生的人也换了是拆迁户中的人,有点驼背,见面还是嘴甜,老早就打招呼,只是不常扫地,常常落叶纷飞,垃圾遍地,讲一次好得两天,过两天又是现状。过去的晚上是总是静静地,教书先生很少听见闹矛盾的争执声音,现在偶尔听见夫妻大声争执,女人嚎淘大哭场景,越晚吵的声音越真切,有时一些睡眠不好的老人就伸出脑袋,说上一声,你们声音小一点,你不睡我还要睡的话,吵闹声哑然而止。有一天,老婆对我说,这里居住的人对她开玩笑说,这里要改名,不是教师村了,要改为拆迁户村。
教师村的房子没有变,这里的人变了,这里的风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