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明天就去江苏,这让我们这些身边所有的人感到意外和惊喜,难以置信。国标舅今年能和弟弟在一起做活,对于舅来说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于弟弟来说,他完全是出于对舅舅的帮助,不挣他一分钱。爸几次在我的面前叽里咕噜,说弟弟要气死他,太不听话。而对于我来说,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和弟做活都一样。
去年过年的三十的晚上。弟说要带父亲一起去江苏挣钱,两个人随随便便可以挣到十几万。父亲高兴得不得了,他说,如果今年能挣到这么多钱,这些钱我全部不用,全部给你,但是要照顾你的哥哥,家里还有一些积蓄全部给你哥。当我听到父亲话时,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事事多变啊,不到几天,弟弟就犹豫了,变卦了。他那点小揪揪,谁都猜到,他怕和父亲在一起受到约束,但他嘴上说一个人到江苏包到事再说。就这样他一个人先到了江苏,后来怎样?我就不知了,听说国标舅和他在一起,接着看到父亲垂头丧气到我们这外面工地上做小工。
今天,弟弟打电话叫父亲过去做活,说国标舅不想在那里做活,要去福建厦门。不用说,我是感到非常意外的。按照我稳扎稳打的思想,觉得国标舅还是和弟弟在一起好,至少一个月下来有五千元,对于毫无技术的他,他能走到哪里?走到哪里还不是打工,难道还有比他目前更好的工作吗?我敢说目前没有了。但国标有他自己的想法,有他自己的难处,那就是他的小孩在那附近没有学校上,他的老婆,也就是我的舅妈在那里找不到工作,一个人做活,三张嘴吃饭,一年下来显然所剩不多。用国标舅的话说,到了厦门就是两个人做活,小孩可以上学,生活就如愿以偿。
父亲和弟弟在一起做活,不用说,为此我是高兴的。父亲和弟弟在一起今年一年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年下来十万元左右不在话下。钱是一个好东西,钱可以解决困难,钱可以给人安全感,钱可以给人幸福生活。说的自私一点,他们的钱就是我的钱。说的广阔点,一家人,他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所以,父亲能去那里做活,我是非常高兴的。
“你开我多少钱一天工资?”父亲在电话里带着娇气着问。
“不会少于你一天的小工钱。”弟弟在电话里不假思索地说。
“我的小工钱一天下来就是一百五十元。”父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实际上一天小工钱才一百二。
“没问题,你明天就来吧。”弟弟在电话里快言快语。
在我看来,这实际就是父子间的一个玩笑话。弟弟也不小了,懂事了,他明白,也许他也做好了一种心里准备,今年挣下来的钱全部让父亲保存起来。
我的弟弟。一言难尽啊。中学没有毕业就出来了,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差,常逃课,还赊了学校小店的债没有还,结果让小店的老板跑到我们的村子里到处找他。那时,店老板刚好砬到我,问我的弟弟在哪里?当我得知别人是向弟弟问债来时,我心里惊了一下,我的弟弟还没有大到这样的胆子。后来弟弟没有还他钱,那店老板也把他怎么样。
在出来打工最初的这几年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干活。弟弟总是不听父亲的话,若父亲生气,两人吵架。有一次,弟弟用自己几个月的工资买了一辆摩托车,这在一家人都是极为反对的。可他坚持要买,不到几个月,出了严重的车祸,在医院里他和父亲住了好几个月。父亲总拿这事说他,骂他,弟弟听不下去,两个人又会吵起来。父亲就用铁杯子把摩托车的油箱砸了一个很深的窝,弟弟哭泣了。
弟弟和父亲在一个厂做轴承,他一直不想做这活,觉得这活又脏又累,工资还低。对于我来说,对于当时来说,对于这外面的普遍的打工者来说,是绝对不会低的。他想重操旧业,做他的还没有成熟的木工。那时,他的木工技术还不能一个人做下来。但他不顾家人反对和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安危,他去了江苏。
可以说,他在江苏的几年挣到一些钱,比一般人强些,还在我们村子里带了几个徒弟。可是,他每年回到家里除了一身穿着品牌衣服,口袋里几千元钱,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他带回来的钱可能还没有一些月工资一千元带回来钱多。我知道他的钱都是乱花了,前年听说,他和一些人在城里输了一万多元,他的钱都装进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不用说,我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痛苦。要知道,一万元,对于我来说,都要做一年的活,可他倒好,一个晚上就没有了,吭也不吭一声。
“不要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有的是钱,我的银行存了很多,还有外面的人欠我好几万元,这个借了我几千,那个借了我几千,我都不好意思去问。”他常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当我劝他的时候。不过,他马上又改口,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哥,我完蛋了,我连出去的车费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和我借钱,我都没有和你借钱都算不错了。”
他的话,我不能全信,好坏只能信一半。我以为我的弟弟这几年在外面混出个人模人样出来,这下,连我这个哥哥的脸上也风光。去年,我跟着他去江苏,认为这下有好果子吃了。没想到,到那里才发现,他那个活,我根本就做不了。又脏又累,木工房的木屑就像雪花飞舞,人的头发,衣肩上都是白色的木屑。
“弟弟啊,我以为你在外面挣钱多么轻松,多么唾手可得,没有想到你的钱是从你的健康的身体里榨取出来,这个钱,我不要了,我要回去,给我几百元钱车费打发我走吧。”半个月后,我感慨道。
“钱!?一分也没有,我还要罚你的款了,是你要跟我出来的,你走了,现在叫我怎么找人啊。你在这里还不舒服吗?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早就叫他走了,你看看自己做活像什么样子,像个教书的先生一样慢腾腾的,当我们累死累活做到晚上七点下班的时候,你倒好,你一个人早就睡在床上去了,三点钟,太阳很高的时候,你就下班回来,你都是我们这里的老爷啊。”弟弟嘲笑着我。
一个太阳刚出来的早晨,他给了我几百元,我背着我的行囊离开了他。
如今,听到弟弟叫父亲去他那里做活,又让我想起了那个灰尘很大的木工房,那条菜街,古色古香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