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日总是落寞。
漫长的空旷的街道,寒风呼嚎,行人寥寥。
两旁是早已光秃了的树,凌乱地向上伸展开来,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若是更严格一点来说,北方应该是没有秋的。
立秋过后半月未到,北方的秋便匆匆败去,迅疾而悄然地淹没在皑皑白雪里,仅留余温予以追忆。
于江南而言,是截然不同的。
在江南,秋分过后,树草花叶,仍是繁盛而郁郁葱葱。
即使是偶有寒流来袭,至多亦仅是冷一日两日,过后,便有时阳光灿烂鸟儿欢唱。
我从小生长在江南。
印象中,站在十月末的山顶上向四周眺望,跃入眼帘的,仍是层层叠叠弥漫开来的绿,浩浩荡荡地蔓延到远方,在视野的尽头留下一片生机。
阳光携带着某些遗留下来的夏天的味道,倾泻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
也会下雨。
江南的秋雨总是很别致。不冷,但却沁人心脾。
下得淅淅沥沥,悱恻而缠绵。
待到十一月中旬,树叶小草便开始泛黄了。
起初只是边缘上的一点或是顶端的一部分,而后再慢慢向内延伸。
倘若在这个时候去看种植在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你便会发觉他们的奇特:叶子淡黄深黄淡青浓绿色泽各一,接壤的部位,色调更是绚烂耀眼。有着引人心魄的神奇力量。
风过的时候,便饱含着枯荣的甜蜜,随风微微摇曳扬起。
阳光穿透,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脉络。丝丝入扣的,带着蓊郁和凋谢的更迭,明媚而张扬。
更晚一些,到了十二月的深秋,树叶便开始归根了。
它们总是大片大片地离开树枝随风舞动,至其全力,最后一次诠释生命的壮美。
尤其是一种名为水杉的树,树叶飘飞的雄阔异常,数量多而且持久,一落便是大片,漫天掩地地模糊你的视线,诗情画意无与伦比。
当然,如若此时,你置身与森林之中的话,这样的感觉将来得更加猛烈——
满地厚实的落叶,踩上去声音清脆甜美,若似天籁。
而顶上,却仍有毫不停息的接连不断随同迂回的风往来飞舞的金黄。
四周,是同样色泽的树,还有仍是同样色泽的阳光穿过枝桠间隙缄默散落。
满地的金莹,为落叶披上光晕迷离。
这样的秋天,是美到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