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天天挺好,风和日丽的,刚从医院检查出来,除了依旧咳嗽以外,其他的不算太糟,老公一高兴,就带着我们来到一块空地,准备放风筝,捎带脚地把病根也放走。
初冬的午后,虽然已有寒意,但是在阳光的照拂下倒还不觉得冷。倚靠在小蜗牛里,看着窗外妞妞和爸爸兴高采烈地在那比划着,娇笑着,眼角不自觉地舒展开来。老公的舐犊情深是有目共睹的,在这段婚姻中他的付出也是远远超过我的。血缘,在这里我看到亲切和愉悦。女儿的依恋和他的宠爱就像一幅画,悄悄地在黄草地上洇开。
忽然感觉有些倦意,顺着椅角懒懒地躺了下来,远处,风在催促着日渐凋零的残叶,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发酸。那即将凋落的是叶子还是我的生命?感觉自己的生命越来越短促,生怕在女儿没成年之前会离开这个世界,让她独自承受孤独和漂泊。同所有的母亲一样,我也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我的女儿,美丽的容貌,聪明的头脑,善良的心肠,素朴的理想,健康的身体,快乐的性格,希望她一身平安,茁壮成长。
那风筝飞起来了,带着甜美的童音向着蓝天渐渐飞去……
也是这么个午后,我曾经梦见一只蓝蝴蝶风筝,那是我在梦里亲手糊的。我把少女朦胧的情思都细细地涂抹在我喜爱的蓝色里,希望蝴蝶张开翅膀向着远方飞去,也希望……
总是有太多的憧憬和太多的错过。不知道是哪个伟人说的,性格决定命运,看来果然不错。有些东西是需要争取的,有些东西是需要放弃的,当争时不争当弃时不弃,自误也误人。怅然回首时,不知这一生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犹柔寡断?
人生的路很长也很短,我们总是在告诉自己时间还很充裕,明天接着做。在一个个明天中今天一个个变成昨天,在一个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中悄无声息地走过童年、少年、青年,过了而立之年后才发现自己一事无成,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再想去抓去找时,却慌张地发现心有余而不足了。于是,自责和忏悔又开始煎熬着羸弱的灵魂。到了明天,柴米油盐依旧在旭日升起时缓缓展开,新的一天开始或者新的一天又结束了。重复着昨天,重复着今天,重复着明天,重复中完成了一个个平凡又单调的生命历程……
这或许很可悲,可是谁又能改变什么呢?时常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难道仅仅是为了吃喝拉撒一回吗?
没有答案,或者心里是有的。想想还是背着书包顺着田埂蹦跳着上学的那个时候是最快乐的,最丰富的,不懂也不用理会成人世界的是是非非。春天来了,采采田里的小紫花,钻钻黄灿灿的油菜花,卧在河边抓抓小蜻蜓,那时稀松平常的事如今回味起来却恍如隔世。最歉疚不该在上课时捣乱,故意把桌子放半个在门外,上的烦了就溜出去玩。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荡在校园,玩着课余时大家一起玩的扮家家,心里也是索然无味,可是总是依然固执地一次次出来晃荡,只为了挑战权威时那小小的满足感和自我膨胀的虚荣心。
一路走来,做过许多甜蜜的梦,也做过许多错事。时常想,在我犯错时若是有人及时纠正,今天的我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生活状态?
风筝还在天上飞着,女儿欢笑着向我跑来,阳光镀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小脸莹白红润。我打开车门,甩开一脑子的胡思乱想,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我的宝贝,这一刻,我感觉我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