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山里人还是靠买柴火为过日子。虽然我有一个在城里做工的父亲和一位勤劳节俭的母亲,但我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连我一共五个读书的要钱供,我的哥哥姐姐们都赶上这个趟,因为我是最小的,父母不让我赶这个趟,可我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暑假开始了,我趁一个父母不在家的日子,就去央求嫂子带我去卖柴火。我好说歹说,死磨硬泡。我知道憨厚的嫂子一定回答应我的请求的,当然,她得为我准备一切。
当天下午,嫂子帮我捆柴,我在旁边作帮手,首先砍倒一棵竹子。把它劈成条然后把条形竹片编成一个小圆圈,把圆圈放在地上竖着,一手拿圈一手把柴往里整齐的平躺着放进去,放不下了,就把平躺着的柴捆立起来,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还得像黄大锤抡锤那样往柴捆里楔柴块,直到楔不动为止。这样的柴捆在路上才不会散,弄利索后,系上绳子,绾上扁担,柴担就准备好了。
当时我兴奋极了,我可以和大人一起去赶趟了。
第二天,大概是早上三四点钟,嫂子将我叫醒,我一骨碌爬起来:“哇,好亮的月色。”嫂子催我:“快洗脸吃饭。”
嫂子捆的柴担不轻不重正合我意,月亮挂在空中笑成一朵花。我信心百倍。
上路了,走了不到两里路,我怎么也没想到平时那么可爱的山路,现在变得如此的坎坷不平,随着山路十八弯,我一步一步的落了下来,幸亏有着和美的月亮陪着我,我不敢歇下来,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抬头一看:“嫂子”我高兴的喊。
嫂子没多说话,从我肩上接过担子,她接走的仿佛不是一担柴,而是一担草。我汗流浃背,不知是累的,还是心虚,我不敢看嫂子的眼睛。
大家都在前面地势平坦的地方歇脚,看我走过来,就七嘴八舌的打趣我:“不累吧?”“好玩吧!”“看你下次还来不来?”-------我嘟着小嘴说:“还要来。”大家都笑开了。
继续赶路,一定要在太阳出山之前赶到目的地。
后面的路也要平坦一点了,但有重担在身,谁也不多说话,只听见柴担的咿呀声,脚步的踏踏声.我还是赶不上队伍,仍落在后面,嫂子仍在大伙儿歇脚的时候,来为我接过肩上的担子.
月亮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太阳就迫不及待的爬上来.
终于到了目的地,大家忙着称柴,算多少钱.只这时大家才活跃了:"你多少斤?""一百八""你呢?"一百七"."....."她们一脸的兴奋.
我得到了一元六角钱,四十斤,四分钱一斤,四四一十六.
我没多大的兴奋,我的目的在于钱之外的东西.
原以为返回空着手和肩膀一定不会累,可我又错了,刚刚上山,我就没力气了,大家有说有笑,我不出声,她们看我没劲的模样又来打趣我,我只是红着脸笑。
我用尽全力爬山,,路旁的小树小草都来帮我,拉着我的手,一步一不的向上攀,走着走着,我的双脚像灌铅一样沉重,身子却飘悠悠的,真想坐下来,可是嫂子们没有这样的习惯,每个人的家里都有一大堆的活等着他们去做.嫂子见我这模样对我说:"你歇一下,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回去的路你也认得了."我像得了圣旨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的草儿树儿摇头晃脑的,似乎在笑我的无用.
回到家已经十点了,嫂子八点之前就到家了,我洗把脸,往床上一躺,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小腿酸痛酸痛的,肩头摸一下,就火辣辣的烧.嫂子端来一碗粥说:"三日肩头,四日脚,多去几次就好了."我望着嫂子,扮了个鬼脸,心里甜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