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碣石有遗篇之《雪夜钻井情》
风卷尘沙起,云化雪落地。西风乱,夜未央,钻杆阵阵敲心房。回首望,遍地风霜。
大钩穿梭急,情丝缠绕体。心飞翔,梦回乡,泥浆潺潺暖冰床。血泪洒,漫天粗狂。
声声慢-三更巡回
这一夜,寒风冷落无明月,谁来解?你此时心中的情结。这一夜,白雪飘飘降钻台,谁来触?你身体的温度。这一夜,汗水冷却我胸怀,谁来闯,转盘后的彷徨……
有一种温度,叫做北纬40度的苏米图……
乌审旗的冬季尾随着晚饭后的一阵风沙素颜登上四季的舞台,大自然的主宰者啊!不知是谁惹恼了你,让你肆意的纵容风沙和大雪来无情的刺痛我井架下的同胞。你的野蛮,你的怒吼,你的狂虐,我暂且给你记在这一夜。如果你还有一丝怜悯的话,就请低头看看塔灯下面的钻井工人吧。看看他们怎样与这个绝望的冷夜作苦苦的挣扎
不一样的故事诉说的是一样的人群,不一样的画面就该定格在不一样的区域。
蒙古人原始的信仰是崇敬天神“腾格里”,他们呼为“永生的苍天”,还有山川,还有日月星辰,水与火还有祖先与灵魂,因为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神祗。然而,对于工作在这片隔壁上的精灵,他们的神祗或许就是包容他们的“钻台”吧。因为这是一个展抱负,洒热血、挥汗水的平台……
唉!我思路的节奏远远跟不上蒙古风的速度了,一不留神,窗外的井架已经被它渲染的模糊不清了。只有探照灯的冷光在这排山蹈海的风沙中尽情的放纵着自己,张扬着自己。力图用它最薄弱的力量给这片井场带来生机。
窗缝中一股冷风刺醒了我,不知不觉中我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开门看去,啊,下雪了,我是该幸喜的叹呢还是为我们钻台上的工人而悲愤忧愁呢,我穿上棉袄走上钻台,已三更,寒风袭来,似乎穿透了我整个身体。任凭你穿多厚的衣服都显得那么的单薄。恰好井队正在起钻,井口有四个工人,转盘上残留的泥浆已结成一层冰,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一片煞白,可想而知,这样的温度有多恐怖。有一个瘦小的矮个子,带着一副眼镜,从那种读书人的气质,我闻着应该是个大学生,正在用自制的刮泥器躬着腰刮钻杆上残留的泥浆,依稀从他的手套上能看到冰渣子,他的眼镜上,额头上,工服上溅满了泥浆,缓缓上升的钻杆似乎也在嘲笑这个雪夜的残忍,还有两个工人一起推着沉重的吊卡,后背上的汗水被他体内的激情升华成一股热气,从红色的战甲上逸散而出。还有他眼角上的皱纹可能已经承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作业了,显得越发的暴躁。暗淡的灯光把他的脸映衬的更加苍白,这时,朔风加速着雪花打在我的嘴角,用刻骨铭心来形容这种感觉是最合适不过了,再看看戴着棉帽的内钳工,看着我憨厚的笑容让我倍加亲切,额头上的雪花被他的体温所融化,顺着那张清晰的轮廓留在眼角,是汗水,是泪水,还是雪水,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温度太低的过,看着他娴熟的操作,液压大钳也显得格外的迟钝。抬头看去,只有司控房里的那个人,盯着正前方,嘴里在吟唱……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像这个冬季廉价的狂欢,让我们从头来吧,再起一根……他们就这样,一干就是12个小时,任凭风吹雨打。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震撼了,虽然以前在井队这种情况见多了,但今晚不一样,因为我(一个身居内陆的人)根本就不懂大漠的苦寒。
我望着天空,今夜被乌云挫败的星星已置身事外,想用温柔的体贴来为你们增色,换来的只是绝望的体验。无语也无言。繁密的雪花化成了这个冰冷的夜,模糊我的视线。我懂得你们,失去爱,就是生命最苦的今夜,你的妻子是否也在为你梵唱:无法分辨,为何无法永远,万般可怜,只因一厢情愿。我想她现在能听懂周杰伦的《发如雪》真正意境了吧?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下钻台,到机房。两台柴油机拼命的为这个不安分的夜抓狂,怒吼,以致用黑烟来发泄它的不满。2#车的散热器前站着一位满脸黝黑的大个工人,你是否也在深深感慨,惨白的雪花,勾出你们曾经的过往,漫长的夜,直到在栏杆上凝结成了霜,是谁在家乡冰冷的绝望,雪水轻轻的从散热器上方弹下,敲打着你红色的帽檐,可能一生在机房被风吹乱,梦在远方的山东半岛,化成一缕伤,随风飘散她的模样。徒留你在机房孤单成双。
命运的车轮把我们摇在一起,凝聚信仰,一起去挖掘大自然的神奇。蒙古谚语说“既然说了好,就不在说疼”。那意思就是说,如果我选择了这条路,任凭怎样艰难困苦,我亦无悔,你想想看,这是怎样光明灿亮的热血胸膛啊!
这就是我们的信仰
五百年前,五百年后,是不是有这样一群人前来,为苏里格的气田上洒下汗水,雨雪霏霏,如汗如泪,渗入这片黄沙。不知道在千年井史里,都有些什么样的曲折和反复?而在今夜的诉说里犹见你微笑的面容。
上苍啊,请你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用笔把他们书写在菩提下,让后人静静地观想吧!
千年之后,又是这个雪夜,又是这样的人群,诉说这悠久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