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汉已经几年了,对武汉的感触就像那轻轻的江风一样,淡淡的,没有激动,也没有失望,更多的如中年人的感情,平平静静、若隐若现。
武汉其实是武汉三镇的统称,长江、汉江交汇,把武汉分成三地。几座大桥,凌空飞渡,如同铁锁,把三镇紧紧地系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坚固的大武汉。
武汉最有名的是外滩,一栋栋精美的别墅,绅士一样优雅安静。迥异的风格,精美的雕塑,精良的工艺,如若精美的艺术品,这些古物,若是在他处,大可当作宝物陈列了,而在武汉,却仍然当作店铺或是办公楼使用,丝毫不以为意。一些不知名的小道,幽幽寂寂,两边精美的建筑,浓密的绿阴,就像丰韵的贵妇,朴素而得体的着装中,透着雍容与从容。武汉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不做作,不显摆,举手投足之间,彰显著骨子里的奢华。
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奢华豪爽的大武汉,有着安静的内心。在老城那些深深的小巷里,你是感不到外面风云的,这里太安静,太深遂,静谧得历史在这里都放缓了脚步。有的只是悠长的日月,静立的老树,还有白发的老人,最多再加上几声鸟啼。几个武汉男人,几碟鸡肠鸭肚,咀嚼着城市的鸡毛蒜皮,咀嚼着江风,就是一天。
浩浩长江,衔天接日,如若狂飚野马,奔涌而来,在这里却突然变得舒缓,像慈爱的母亲,柔柔地把怀中的孩子抚触。江水的乳汁丰润,江风的温润温柔,滋养了大武汉,是以这里的男人皆粉面,女人多水色。说话柔柔婉婉,如若唱戏,一唱三叹。水浒中的英雄是不会住在这里的,因为不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东坡先生大概也不会爱上武汉,因为实在不宜于大江东去。
武汉人是自信的,下塌的小旅馆,店主人神态热情,油头粉面,皮肤细腻,性情耿直。一间房间客人没有,电视仍在响着,好心告之关了吧,他却说,我不关!活是小孩子赌气。寻他要地图,他说要那做什么,去哪里给我说。俨然就是活地图。问店主人武汉有什么特色美食。店主人呵呵一笑,武汉啥都有,啥都吃,哪的东西都有,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几分幽默,几分调侃,几分单纯,几分丰富。须知道,这种调侃,往往是丰沛自信的展现,富翁是不介意别人笑他衣服破的,只有穷人才会打肿脸去充胖子。
武汉的节奏是快的,但再快的节奏武汉人也能品出诗意,过出从容。迎着第一缕晨光,车只管窜,人只管忙,但早点摊上,热干面仍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嚼着,豆浆仍是一口一口地品着。他们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杂而乱,雅而静,一片土地,就在大江的涛声里沉浮,就在历史的风云中憩息,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骨子里风情却拂之不去,像那热干面一样,甜里有咸,辣中有酸,欲说还羞,欲拂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