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带女儿和儿子回了一趟老家,正值秋收完毕,播种冬小麦的时节。很多日子都是熙熙攘攘着的田野,像到了站的火车,旅客一下子走的净光,只丢下一节节车厢,空旷而静谧。
这种安静是暂时的吧,你看不远处,突突开过来一个庞大的家伙,只不过十几分钟,就把一块地翻得像云朵那么柔软,还泛着一层油光。更有许多勤劳的乡亲,认真的清理着地里秋庄稼残余的躯体,放在地头一小堆一小堆,燃起了火,于是,漫天是新翻的泥士气息,燃烧着的柴禾味,也有大粪的味道,儿子一路都捂着鼻子,还连喊着,臭死了,臭死了,妈妈,快捂上鼻子,女儿是耳朵上插着耳机,沉醉于她的世界里。
我是一个八零后,我们这些人的下一代,离士地真是是赿来赿远了,而我,也只算是半个农民的孩子,因为我的母亲虽然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而我的父亲却是一个吃着公家饭乡村教师。但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乡村里,家里耕种着几亩地,对士地的感情,对农村的感情却是很深很深的。愧悔的是我一直弄不清节令,譬如什么时候点瓜种豆,畦苗栽秧等等。农事在我心里永远是一首浑沌的诗,它躲着我,不让我读懂,我只记得儿时晚上打麦场上空的月亮已好圆好亮,大人们还是顾不上回家,夏天的露水好重,我们的脸贴着湿漉漉麦秸杆睡着了;我只记得我家北边地里的菜园,种着番茄,黄瓜,圆溜溜的大瓜小瓜,中午,酷热的太阳一照,把那些个瓜香味都蒸熟了,那正是暑假里,我们一天到晚腻在瓜地里,自己搭建小棚,过家家,摘很多宽大的梧桐叶铺床当桌子;我只记得一个晚上已经很晚了父母还在地里给庄稼浇水,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场大雨就要来临,我赶紧去给他们送架子车去拉回浇水用的管子和机器,架子车上还拉着给我们几个孩子夜里做伴的祖母,地很远,我却一点也不怕,跑得飞快,很多棵树被风刮得都在我背后哗啦哗啦的倒下。但自从长大以后,就外出读书工作,我的亲人们一年四季一直在我身边劳作着,我却从没作为一个主角出现过,对于土地而言,我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农民的后代,我是爱这片土地,却爱得那么自私,它只是一个供我寄托田园梦的地方,就像现在,清色的秋阳,一望无际的原野,一缕缕或重或轻的浓的淡的烟雾,劳作的人们,我远远的看着,觉得这是一幅很美的画,如果我自己走进去了并且长期生活在这里,它还会像一幅画吗?
我的孩子,此时,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我这种感觉。我只是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各种熟悉的亲切气息,大口大口的吞下我的眼泪,孩子们,有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们讲讲土地,讲讲我的祖父祖母,讲讲一亩地从播种到收获,要踏踏实实的付出多少劳动。
这样,以后我们无论离土地多远,我们都会知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农民的后代,我们对土地对祖辈都应怀有一种愧疚和敬畏,这样我们无论走什么路,做什么事都不会走出自己的良心,都会走得方方正正,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