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案头,常有几页残稿。
在我的枕边,也常有几页残稿。
残稿,就是未了篇。
夜晚天帷低垂,一盏小灯相伴,蜗居一隅,这整个世界便是自己的了。在自己的世界里遨游,畅想;任凭思绪驰骋,无羁无绊。
在沉思的小河中,游出一条“鱼”,我把它捕捉到纸上;在假寐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我把它点亮到纸上;在临窗的雨滴中,我窥到一滴泪,我把它结晶到纸上;在悠悠的散步中,袭来一阵清风,我把它掠到纸上……偶得灵感成佳句,赶紧录于簿。数字尚不成句,数句尚不成段;数段尚不成章,皆有之。有的是因为外界的冲断,有的是因为自己疏懒抑或才力有限。
这些残稿,我总舍不得随便毁弃。它们是属于我的辛勤劳作,属于我心灵深处的思索。属于我心情的阴晴圆缺……常常在有意无意之时,翻翻这些残稿,思绪绵绵如烟不能自己;常有一种温馨,一些感叹,一点小资……不管是幼稚,还是幽深,还是清纯,还是苍凉,甚至是浅薄或偏激。
这些残稿成了原料,成了部件。在另一种心境和氛围中,思维开始了加工组装的新旅程。思维这物件,实在是变化无穷。从毛胚到精美成品那一个个过程,时而如虹霓焕影,万天澄碧;时而如云雾山中,惟有鸟鸣。时而如阴云密布,阴霾漫天。
因此有了原料生发的蔚然大观,部件安装的天衣无缝。当然也有将原料、部件做了藩篱,几经奔突依然缠身不得出的傻事。所以,接续残稿的写作,有则可,囿则迷。
有的残稿健全了,或成了青枝绿叶的铅字,自然有一种收获的欣喜。有的为思维所局限,心思殚尽而终不能成正果矣。但这些稿件,仍然是唯我独爱的积淀。同时残稿的家族又不断在丰富着、延续着。
我把它们按日期,按种类,分门别类整理好。在炎炎夏日抑或瑟瑟寒冬,在烦躁不安抑或郁郁寡欢的日子里;翻翻他们,往日的喜怒哀乐便呈现在眼前。如朋友,如知己,窃窃私语着,温润了心田。
残稿,是种子,总盼望着耕耘。
残稿,是积蓄,总渴望着吸收。
残稿如雪,纯净了我心底厚厚的积淀。
残稿如月,照耀着我的悠悠求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