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走在街上,看见街道两旁的树木,有的枝粗干粗壮,有的袅娜随风,总有一个感觉,他们都不高大挺拔,都没有入云耸天之态。
渐渐地我留意起这些树木,看这些树默默地站立在街道的两旁,脚底下是一方块土地,有些稀稀疏疏的杂草伏在树根周围,黄黄的、病怏怏的。树头一般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就分叉了,有的是单枝斜在一方,有的是双枝挺立,更多的树则是龙爪一样向四处伸张。他们的枝叶或稀稀朗朗,或华盖亭亭。满树盖着灰尘,绿得也不怎么鲜亮,有的还夹杂着一点点稀疏的枯黄。
偶然一次,去近郊办事。在路边看到一排新移栽过来的树,一人多高,顶部已全部锯掉,光秃秃的,孤伶伶地立在那儿,惨微微地在路边跳望。原来这些城市街道两旁的树木,都是来自四面八方,不是在这儿土生土长出来的。
这些街道树啊,离开原来草绿水碧的原野,离开原来郁郁葱葱的森林,离开原来溪流潺潺的山涧,被人们残忍地锯掉它们的树头,搬离它们的故土,移到这里,移到这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两旁,
那飞扬的尘土,乌黑的汽车尾气,纷杂的燥音。以及晚上霓虹闪烁下的歌舞升平,让它们迷惘。它们象一个个刚从乡村里来的孩子,带着满眼的新奇,满面的灰尘,看水泥钢筋组成的混合体和这混合体内川流不息的人群。
这里的土地是那么贫脊,空气是那么污浊,生存是那么艰难,他们一排排,一排排地列在道路的两旁,根向下伸,再向下伸,伸向大地母亲的怀抱,拥抱着、努力着、生长着。虽然仍是灰头土脸,但活下来了,时时张开想象的翅膀,把枝桠伸向远方,搜寻着故乡吹来的清风,啼听着山间潺潺的泉水声。
忘不了故乡纯净美丽的山水,忘不了故乡甜美的花香,忘不了满眼绿色的海洋。和小草相伴,和花儿共享,耳边是嘤嘤的蜂蝶,头项是喳喳的鸟呜。白天看飘荡的白云,夜晚望皎洁的月亮。多美多纯朴的故乡!
努力着,努力着,似一列列士兵列在亮白水泥路面的两旁,向上撑起一片片华盖。春日里给鸣叫的鸟儿一个歇脚的地方,夏日给热气腾腾的水泥钢筋世界一片清凉,秋日里伴阵阵细雨洗刷这满是尘埃的城市脸庞。冬日里,立在那儿,让单调的世界多一份遐想。
移到这陌生地方,不自抛自弃,更没有悲伤。紧紧扎根于泥土,扎根于城市,吸着满天的烟尘,听着满耳的燥杂,吐出温馨和芬芳。给这钢筋水泥灰黑相间的世界一片明媚和晴朗。
这些城市街道两旁的树木,多象一个个从农村来到这儿的打工者啊。他们有的在清扫大街,有的在街头拾荒,有的在菜场卖菜,有的在脚手架上砌房。远离故乡的明山秀水,扎根烟飞尘铺的城市,树起一份清洁和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