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夜晚,常会出去走走。倒不是去逛街,已经过了闲着就去街上闲逛的年龄了。一般出门前都会有个目的地,比如去看看重建后的城市主干道有什么新气象,比如去夜色笼罩下的公园散散步。当然,不特意去寻找的风景,反而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窃喜。
喜欢边走边看。也偏向行走于一些不是很喧闹的街道。走在这车辆和行人都有点稀稀疏疏的林荫道,几十米一个的路灯称职的普照下,我看清了脚下每一块水泥砖的颜色,和它们将灯光反射出来的白咋咋,泛着亮灰色;也清晰的辨认出了街边围墙上,那垂挂的条条串串藤蔓植物品种:或火红或艳紫的三角梅、或牢牢吸附着墙面级级攀升的爬山虎、或趁着夜色急于吐香的九里香,还有那沿着横穿街道的电缆线,盘旋缠绕地伸展着领地的丝瓜秧。
街边的店铺,有的已经打烊,有的还亮着灯。有顾客的小店,做着星星两两收市前的小生意;没人光顾的,店员多是慵慵懒懒坐在椅子上,或是看着电视,或是玩着手机。八九点钟的街道和灯光,看着都那么闲散柔和。那偶尔经过的车辆,却似突然来打破这份安详和宁静的闯入者了。
进入公园,夜灯都不大明亮,灯光四周都围绕着雾一般的朦胧。好像有意不想抢了月光风头,这夜的公园由月光做主角比较恰当吧。“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也投映在了反光镜一样的湖面波纹上,撒在了条条弯弯曲曲林间小径上。依湖边建造的精美石舫船,叫月光衬得越发通体泛白。船的轮廓依依稀稀,有三两句人声乐声夹杂飘过。这是山歌牵出月亮来呢,还是弯弯的月亮下面,弯弯的小船上划桨的阿娇呢?
园中很多石板路,通向一个个小山坡,那坡上通常有供游人歇脚的小亭子,小石凳子。就这么坐着,坐在这树荫密密、月光洋洋洒洒的幽静里。一片落叶带着“哗啦”响声滑向地面,“咔嗒”,完成了它最后的圆满降落;一阵小微风溜过,临近叶片们摩擦出了“沙沙沙”,“嗤嗤嗤”,虽单调但协同性很好;一声“呱”,自草丛中亮起,又一声“呱”前来合奏。听出来了,一个是尖细高飘的男高音,一个是醇厚沉闷的男中音,不知道他俩谁的嗓音能赢得蟾蜍女郎的青睐?“嘘嘘嘘”“吱吱吱”,不知名的虫子也忙碌起来,朗月之夜果然不能虚度。在这月朦胧夜朦胧里,眼睛暂时变成了夜盲眼,耳朵倒成了吸纳天籁之音的极大获利者了。
隔着十几米的山坡,看前方树林间行动的人群和夜光球场跑动的身影。他们在明我在暗,距离和光线令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眼前闪动的只是树影婆娑中一个个行走、跑动的影子。他们是动的,我是静的,呆呆的望了一阵子,突然感觉像是在看露天电影,影片里的他们生动活泼,游走跳跃,而我,就做一个安静的好观众,静静地坐在这林间大片场里,和着这柔柔软软的白月光,还有这熙熙攘攘的林间小夜曲,有滋有味的把这部自然与人和谐大片细细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