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家乡了”。当我情不自禁说出心里存储已久的愿望时,同事一句问话让我思忖很久:“家里还有啥人.?”还有啥人呢?
养我疼我的奶奶,九零年去世。当得知这个噩耗时,我一阵眩晕,在屋里嚎啕大哭。老公不知所措,急忙打电话找人买车票,当天晚上就把我送上南下的火车。三天后见到奶奶时,奶奶已经肿头胖脑,孤独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我归来。这是我离家后,第二次见到奶奶。离开家乡第一次见到奶奶,是在结婚时,和老公一起回家乡。当时已八十高龄的奶奶乐的不知所措,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对待我更好。她在大爷的粮仓里,拿走米和面,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的手,走到我们以前生活的老屋,生火做饭,过起了从前祖孙相依的日子。奶奶逢人就乐,每天早起,把屋子烧得暖暖活活。晚上把热水袋,放在我的脚头,摸一摸热一乎一乎的被窝,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亲属来请我们吃饭,奶奶就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亲属家的方向,直到看到我和老公的身影,她才乐颠颠地颠着小脚,表情轻松地回到屋里。本来和老公是旅游结婚,在家乡也只是小住,可是我却不想走了,一直住到婚假到期。
而这次回来,却见到奶奶一言不发地躺在冰冷的床上。和奶奶阴陽相隔,任我哭得死去活来,再也唤不醒我那勤劳坚强养育我的奶奶了。离开家乡以来,我就如奶奶手里的的风筝,无论走得多远,飞得多高,我都知道,有一根绳始终攥在奶奶的手心里。虽然条件限制,总回不了去看奶奶,可总感觉奶奶手中的的绳子在拉紧又拉紧。把我的心拉向故乡的方向。奶奶这一走,这根绳子突然断裂,我如失重的风筝,没有了飞翔的目标。
神情迷糊地给奶奶守了三天灵,把奶奶安葬完毕,我心灰意冷离开家乡。家乡再也没有可以牵挂的人了。去年大爷去世,因为家里家外俗事缠身,我也只是伤心一场,邮寄了一笔钱完一事。
我以为没有对奶奶大爷的牵挂,我对故乡的思念会越来越淡,和故乡越走越远,这辈子我可能魂葬远方了。可是我错了,没有了对人的惦记,还有对那地方的牵挂。那被茅草掩盖的沟渠,老屋门前的沙枣树,残叶翻卷的杨树行,还有静水悠悠的荷叶池塘。这些曾经布满我童年脚印的地方,它们是否别来无恙?村庄漂浮的炊烟,树梢上嘹亮的禅声,夜半传出的狗吠,邻家二婶对儿女的打骂声,这些亲切的场面是依然否安在?奶奶,爸爸,大爷的坟头,是否有人再添一把新土?
回家的理由这么充足,回家的愿望这么强烈,回家,一定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