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他自1980年代中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
莫言
莫言(1955年2月17日- )原名管谟业,生于山东高密县,中国当代著名作家。香港公开大学荣誉文学博士,青岛科技大学客座教授。他自1980年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 “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其作品深受魔幻现实主义影响,写的是发生在山东高密东北乡的“传奇”。莫言在他的小说 中构造独特的主观感觉世界,天马行空般的叙述,陌生化的处理,塑造神秘超验的对象世界,带有明显的“先锋”色彩。2011年8月,莫言创作的长篇小说 《蛙》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在莫言获得最新一届诺贝尔文学奖消息公布后,瑞典华人艺术家协会副主席、钢琴家双焱第一时间拨通了莫言的电话,对莫言进行了采访。采访中,莫言说之所以走上文学之路,原因在于希望通过写作证明自己,通过写作来改变个人的命运。同时,他的作品《生死疲劳》是一本基于中国现实写作的作品。尽管这本书的第一稿只用了43天,但是他考虑小说的主人公已经想了几十年。最后,莫言说,获奖了没什么好庆祝的,但是很希望和家人一起包饺子吃。以下是根据采访电话录音整理的对话文字稿件。
双焱:您好言莫(应是莫言,编者注),我是从瑞典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奖打来电话,您现在说话方便吧?我们诺贝尔奖每年发奖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向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者问一些问题,首先祝贺您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莫言:谢谢。
双焱:问一下您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
莫言: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到很惊讶,因为我觉得这个诺贝尔文学奖离我很遥远。
双焱:祝贺您。您获奖之后,世界上非常多的大学生会来读您写的书,想问您有什么好的书可以推荐给他们阅读?
莫言:我希望他们先读一读我刚刚在瑞典出版的《生死疲劳》这本书,然后再读一读《红高粱》、《丰乳肥臀》这种。《生死疲劳》这本书比较全面地反映了我的写作风格,以及我在小说艺术上所做的一些探索。
双焱:您小时候是受什么影响成为了一个作家?
莫言: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读书,由此引发了对文学浓厚的兴趣,所以当我拿起笔来进行写作的时候我感觉到我有很多话要说。我想,通过文学的方式,是最有力量也是最自由的方式来言说。同时,我也希望通过写作证明我自己,通过写作来改变我个人的命运。
双焱:您获奖的这本书有什么主题和主旨,怎么让我们很快地进入小说的结构。
莫言:我觉得诺贝尔文学奖也不是说按照一本书来评定,是不是应该按照作家全部的创作?那么我想通过之前推荐的《生死疲劳》这本书:第一个,这本书是对中国历史和现实的重大问题的思考,土地问题、农民问题;第二个,这本书采用东方式的超现实主义写法,小说中人可以和动物之间自由变化,然后通过动物的眼睛来观看中国最近50多年来社会历史的变化;再一个,在语言上也进行了大胆地实验,用一种最自由的最没有局限的语言来自由地表达对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所以我觉得这本书是对社会现实关注、对艺术探索、对文学创作比较完美统一的结合。
双焱:是什么灵感促使您这本书写得这么快呢?
莫言:这本书是基于现实生活的,比如我童年的时候,即我六七岁的时候,在我们学校旁边就有这样一个农民,他以个人的力量跟这个整个社会,跟集体化,跟人民公社化运动相对抗,一直坚持到最后,那么历史证明他的坚持是对的,他的政治对抗是站在了历史正确的方面,这样的人物在当时就显得特别异端,特别另类,被当时的很多人视为怪物,骂他,打他。但他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作出了巨大的牺牲,甚至他的家人,儿子女儿都跟他分道扬镳,分家了,但他依然没有屈服,最终在历史的生活过程中证明他是对的。我写这本小说初稿的时候只用了43天,但是这个人物这本小说在我脑子里思考了几十年,思考的比较成熟,所以写得非常快。
双焱:想问一下您准备怎么庆祝获得诺贝尔奖?
莫言:我想没什么好庆祝的,我想明天晚上我会和我的家人一起包一顿饺子吃吧。
双焱:每年的12月10号都是我们瑞典诺贝尔发奖日,您会亲自来领奖嘛?
莫言:会的会的,一定会亲自去的。
双焱:我会在颁奖现场演奏钢琴,非常希望到时候能看见您。我的名字叫双焱,冬天里的六把火,请记住我的名字,再见。
莫言:再见。
[白岩松对话莫言]
“之前诺贝尔奖方面与我没有任何沟通”
■莫言坦言半个月前围绕得奖“吵来吵去”,已经麻木
■将按既定方向写作,作家最重要的是作品而非奖项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央视主持人白岩松第一时间对莫言进行了采访。
得不得奖我已经麻木了
白岩松:祝贺您!
莫言:谢谢!
白岩松:您好像不显得特别兴奋。
莫言:本来就没值得特别兴奋的地方。
白岩松:为什么呢?很多人为您高兴。
莫言:我觉得最近这半个多月来围绕这件事已经吵来吵去,我也都挺麻木了,得和不得都无所谓。
一个月前就回了高密老家
白岩松:按理说您应该在北京,很多熟悉您的人都说“他可能去瑞典领奖了”,但是没想到您回到了高密。这是不是您有意识地在躲呢?
莫言:一个月前我就回去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回去,集中精力写点东西。前年、去年、今年,连续几年都是这个时候回去。
我很清楚中国好作家很多
白岩松:您今年57岁,这个诺贝尔奖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恰恰是作为一个文学家来说在创作的中间获得,它会不会打乱您接下来的一些创作计划?
莫言:我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可能社会活动比较多吧,但是我想很快就会过去,关键是一种心态,你自己不要把这个当作一件了不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它就是一个奖。你得了这个奖也并不证明你就是中国最好的作家。我很清楚,中国作家有很多,写得很好的作家也是成群结队,具备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也有很多,所以我想我是很幸运地得了这个奖。但是你头脑要很清楚,绝对不要轻飘飘的,要站稳脚跟,作家最重要的还是作品,而不是奖项。我想尽快从这个状态摆脱出来,赶快写作。
白岩松:您的手头正在准备的作品是什么?
莫言:我这两年开了好几个头,有好几部作品,有关于战争的、关于家庭问题的,也有话剧剧本和戏曲的考虑,有的写了三分之一、有的开了个头、有的准备了大量的素材,不知道先完成哪一个,但是肯定会尽快的写。
颁奖词不够概括我的作品
白岩松:诺贝尔奖颁奖词特别强调您是“魔幻现实主义”,跟福克纳、马尔克斯这样的名字紧紧地连在一起,你觉得这是一个定论吗,还是你早已经想改变它、或已经在改变它?
莫言:关于马尔克斯跟福克纳,我在1987年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讨论中国作家跟他们的关系,毫无疑问这两位大师跟他们的创作风格对我产生了影响,他们的写作让我开窍,让我意识到文学作品还可以这样写。那个时候我就认识到我们一定要尽快地“逃离”他们,我用了一个“逃离”,因为我觉得靠得太近的话会失去自我。他们就是两座灼热的火山,我们如果靠他们太近自己就要被融化掉了,我们应该躲得远远的,离他们越远越好,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对我是有影响的,我自己也非常崇拜他们。
白岩松:这也正是我问您这个问题的含义,是不是诺贝尔奖的颁奖词其实有点落后于你的创作前行了?
莫言:我最近翻成瑞典文的作品是《生死疲劳》,这里面涉及到了一点魔幻的内容,但是这个魔幻是跟中国的民间故事密切相关。我觉得这个提法也是对的,也不能说跟我的创作完全没有关系,基本上还是表述出了我的创作特质,如果说要把我的作品概括出来,这短短的两句话显然是不够的。
没有考虑过奖金怎么花
白岩松:之前有没有来自诺贝尔奖方面的机构跟您有所沟通?
莫言: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沟通。
白岩松:好多人会开个玩笑地让我问您将近800万元人民币扣税后想过怎么花吗?
莫言:确实没考虑这个问题。
今后按照既定方向写作
白岩松: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您的文学路怎么走,奔哪个方向?
莫言:按照我原来既定的方向,脚踏实地,描写人的生活,站在人的角度上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