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编导忠实地表现了原著这一基本精神,它虽然还是以祥子悲惨的一生为基干,但又并没有囿于祥子个人的境遇,孤立地描写他的拉车生活,而是遵循老舍创作的现实主义原则,把主人公引向复杂的现实,串联起他周遭的各色各样的人物,再现了整个社会。如果说,在小说中这一切是依靠叙述的墨,那么,在影片中,却需要有一系列逼真的生活形象。姑且不谈虎妞父女这两个与祥子悲剧密切相关的人物,就从影片描写的那个“车夫社会”来看,如病倒在“人和车厂”的大个子,挣扎在寒冷与饥饿中的老马、锁儿祖孙两代人,二强子一家的屈辱贫闲的生活,以及在车主刘四盘剥下的无可奈何的人们,包括那儿个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躲进茶馆议论“倒卧儿”钓车夫们,他们在影片里有的一闪而过,有的也只几个镜头,但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经过编导的精心处理,细中见他们都构成了祥子的“生活与生命的根据”的一部分,寓意深远地以各自不同的生活际遇,映照着、烘扦着祥子未来的命运。
影片的整个画面,都是围烧着祥子的悲剧命运而展开的。用老舍的原话说,他是“要由车夫的内心状态”观察到“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从而穷追出祥子“生活与生命上的根据”,“写出个劳苦社会”。凌子风同志象老舍一称,十分熟悉老北京,熟悉穷苦的下层人,爱他们,同情他们,所以他也才能象原作者一样,“笔尖滴出血与泪来”,成功地通过祥子悲惨的一生,描绘了那时劳苦社会的地狱,并形象地昭示人们,那个时代只有地狱,任凭劳苦社会的什么“强者”怎样不畏严寒酷署,出力、流汗、受饿,怎样豁出命地奔跑·想用个人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怕只是可怜的“自由洋车夫”的梦想,都是徒劳的,永远不能实现的。青年演员张丰毅饰演的祥子,虽稍嫌稚气了一些,但他那憨厚纯朴的气质,却象个活脱脱的“傻骆驼”.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为艺术的再创造,影片《骆驼祥子》比起同名小说原著来,究竟给我们增添了那些新鲜感呢?我想,即使对于名著,影片的编导也有一个对生活的再认识、再发掘的问题。《骆驼祥子》所给予我们的新鲜感,是表现在对虎妞的形象与性格的再创造上。
读过小说的人都知道,老舍在小说里虽着重刻画了虎妞性格里的那种庸俗小市民气,也一再描写了她的车主女儿的阶级意识的烙印。但也同时写出了她毕竟不同于刘四,她钟情于祥子,不因他是个“臭拉车的”而嫌弃他,并且终于为了祥子而和刘四闹翻,以至决裂出走。由此可见,在小说原著中,虎妞的形象和性格,就蕴藏着可挖掘的美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