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摊破浣溪沙,词牌名,亦称“山花子”、“南唐浣溪沙”,实为“浣溪沙”之别体,其中代表作有李璟《摊破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摊破浣溪沙》的原文及赏析,欢迎大家阅读!
摊破浣溪沙
李璟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这首《浣溪沙》不是正体,其上下两阙的末句由七字变作十字,或称《山花子》或《摊破浣溪沙》。万树《词律》卷二:“此调本以《浣溪沙》,原调结句破七字为十字,故名《摊破浣溪沙》。”菡萏,是荷花的别名。菡萏是生长在绿波中的,由于它已香销叶残,就使得西风吹动菡萏时也不能不同情它而愁苦起来,不像以前很亲热的吻着它时,显出妩媚的姿态和愉快的心情一般,所以说“西风愁起”。这是典型的“移情”的修辞手法。韶光,美好的时光。“鸡塞”,即鸡鹿塞。《汉书》匈奴传下:“汉遣长乐卫尉高昌候董忠,车骑都尉朝昌将骑万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即今陕西省横山县西。另说是内蒙古自治区磴江县西北哈隆格乃峡谷口。(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中篇第一册),诗人往往以此处代表边远的地点,简称“鸡塞”。如马祖常《次韵继学》诗:“鸡塞西宁外,龙沙北极边。”孙光宪《定西蕃》词中:“鸡鹿山前游骑”,皆指此。吹彻,即吹遍。
这是璟抒写满怀愁恨的小词。前段就景物写,后段就人事写。开首先描绘出香销叶残的残荷画面,更从西风愁起,韶光憔悴衬托,使那不堪目睹的形象更加鲜明突出,来说明“不堪看”到了何种程度。然后转而从人事来说明。先就征夫说,“无边细雨细如愁”,细雨是一个织愁的环境,(前些年经常听到一首流行歌曲中唱道:“细雨细如愁,忘了看个清楚,你眼中脉脉深情”。丝雨霏霏,往往使人浮想联翩。)在细雨中入梦,梦中的境界应该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美好快乐的境界,可好梦须醒,醒来依然还是远在边荒的鸡塞,这是多么令人难堪的境况!再就思妇说,为了思念远离的爱人,在明月中,小楼中,吹遍了玉笙,清寒入骨,仍未能使远人归来,这又是多么令人难堪的境况!在这样的境况下,无穷怨恨无穷泪,就成为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此首《浣溪沙》和另一首一样,都是写无边的愁恨。李璟虽作了南唐的小皇帝,但他在位即位之前和即位之后,有不少时候处境都是很困难的,他和他的几个兄弟间的感情不是很好,且国势日微,对于他,心情不好而不便将事情具体明白的说出来时,就会运用小词这种文学形式具体而曲折的表现出来。从这两首词的内容上看,应该是李璟后期的作品,因为它们更渗透了悲愤的情调,已经明显的标致着作者特有的艺术风格:
其一,词句很少修饰,基本上摆脱了“镂玉雕琼”的习气。
其二,层次转折多,又能灵活跳荡,没有晦涩和呆滞的毛病。
其三,意境阔大,概括力强。
其四,感慨很深,接触到自己的感受时,倾泻出自己无可抑制的热情。
这些特点,在同期的《花间集》诸作中,是找不到的。李璟词这种特有的风格,可以说是他的艺术的独创性的表现,因而虽然其传世之作极少,后世对他的评价却是很高的。如在《雪浪斋日记》里记载有王安石和黄庭坚对话中,王对“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两句激赏不已,认为是高于李煜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当然是王安石个人主观的看法,但总可以看出后人把李璟抬到了什么地位。王国维《人间词话》中:“‘菡萏’二句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士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知解人正不意得。”王氏从起首荷花零落,秋风萧瑟,满眼凄凉的景物中,体察到李璟面对国势飘摇,岁月流逝,面对自己兄弟不睦,却已无可奈何的心情,实为李[王景]词之千古知音。
关于这首词还有一些小故事,相传李璟即位之初,好宴乐击鞠,尝命金陵名妓王感化唱水调词。感化奉命歌唱,翻来覆去只有一句“南朝天子爱风流”,李璟因此感悟,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若孙皓,陈叔宝这两个亡国之主能早感悟到这一点,当不会有衔璧出降之辱!”后来李璟手书其《浣溪沙》二首赐于感化。后李煜即位,感化以御赐词札献上,后主感动,厚赐感化。
另外一个故事是出自马令《南唐书》,有:“冯延巳作谒金门曰:‘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中主曰:‘干卿何事?’对曰:‘未若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也。’”冯延巳这个马屁拍得李璟龙颜大悦,冯延巳人品不足道,同他一起为相的孙晟骂他“谄妄险诈”,由此可得一斑。
李璟是南唐烈祖李昇长子,南唐后主李煜的父亲,为南唐中主。在位十九年,因受北周的威胁,迁都南昌,抑郁而死。他留下的词作只有四首。这首词通过秋景写出了作者身为一国之君,在国家面临灭亡危险的时候却无能为力的无限哀愁。
“菡萏香销翠叶残”,“菡萏”即“荷花”,也叫“莲花”,称“菡萏”,别有一种庄严珍贵之感。“翠叶”即“荷叶”,而“翠”字又表现了一种情感上的珍美。然后于“菡萏”之下,缀以“香销”二字,又于“翠叶”之下缀一“残”字,诗人虽未明白叙写自己的任何感情,而其对如此珍贵芬芳生命的消逝摧伤的哀感,便已经尽在不言中了。“西风愁起绿波间”,便是写珍美的生命在充满萧瑟悲伤的环境中重现。“西风”二字原已代表了秋季的萧杀凄清,其下又接“愁起绿波间”,便造成多种不同的联想和效果:一则就人而言,满眼风波,使人想见其一片动荡凄凉的景象;再则就花而言,“绿波”原为其托身之所在,而今则绿波风起,当然便更有一种惊心的悲感和惶惧,故曰“愁起”。“愁起”者,既是愁随风起,也是风起之堪愁。 “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韶光”一般指“春光”,伸引为青春岁月。这里的“韶光”后紧跟“憔悴”,既是美好的景物时节的憔悴,也是美好的人间年华容色的憔悴。所以下面的“不堪看”,才有无限深重的悲慨。此词上阕从“菡萏香销”的眼前景物叙写下来,层层引发,直写到所有的景物时光与年华同此凋伤憔悴的下场,并与“韶光”“不堪看”做结,呼应了开端的“菡萏香销”“西风愁起”的景色。
下阕“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是对上阕的呼应。上阕景中虽也有人,但基本上却是以景物之感发为主;下阕则是写已被景物所感发以后的人之情意。“鸡塞”是鸡鹿塞的简称,是汉时一个边塞。全句寄托着思妇之情,因而才有着“细雨梦回”的情意。“小楼吹彻玉笙寒”中“小楼”之高迥,“玉笙”之珍美,“吹彻”之深情,方能体会到“细雨梦回”“小楼吹彻”之苦想与深悲。这一种意境,一直到“多少泪珠何限恨”,方将前二句所渲染的悲苦之情以极为质直的叙述一泻而出。“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是在梦回曲尽时所作的情绪宣泄和排遣。“多少”与“何限”刚好说明了悲愁的饱和点;而“泪珠”冠以“多少”一词,也说明了词人悲情澎湃难抑。前一句,词人把强弩拉满,可谓蓄势千里,可下一句却是引而不发,戛然而止,把文笔一推,不复再作情语,而只以“倚阑干”三字做了结尾,使得前一句之“泪”与“恨”也都更有了一种悠远含蕴的余味。这样的结语,比起直接的倾诉更见深邃,更具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