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和伊恩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夫妻,生活在英格兰中北部城市巴恩斯利。1984年,20岁的安吉拉在嫁给比她大2岁的伊恩之后,开始计划生孩子的事情。她非常享受做母亲的感觉,打算至少生育10个孩子。
1993年的一天,安吉拉突然感觉乳房有个肿块。伊恩从未想过那是乳腺癌,因为妻子才29岁,还那么年轻。医生告诉安吉拉,要立刻进行乳房切除手术。那时,安吉拉已经生育了3个儿子——8岁的赖安、7岁的达蒙和4岁的里斯。
手术后,安吉拉开始顽强地与“癌魔”斗争。她每天必须服用三苯氧胺,预防癌症复发。这种药物治疗一直持续了5年,安吉拉和伊恩都坚信,“癌魔”已经远去。
药物治疗刚结束,安吉拉又忙着生孩子。儿子康纳、龙凤胎詹克和佳德、儿子寇里、女儿艾拉露丝相继来到人世。一次又一次怀孕,让安吉拉对上天充满感激。她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们,经常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看着孩子们打闹嬉戏,内心无比温暖。她喜欢为孩子们忙碌,送他们去上学,周末带他们去郊外度假、观看足球赛……身为8个孩子的母亲,她总是一副幸福而安详的样子。
伊恩经常牢骚满腹,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他只是公司的一名小职员,而安吉拉是全职主妇,要靠领取政府补贴过日子。不过,他还是被妻子的乐观情绪深深感染,渐渐地不再为生活拮据而发愁。
就在这时,消失了15年的“癌魔”,又回到了安吉拉身上。
6个月的培训计划
2008年2月,小女儿艾拉露丝才6个月大的时候,安吉拉开始剧烈咳嗽。伊恩陪着安吉拉到医院做了全身CT扫描,发现癌细胞已经深入到她的肺部,情况非常严重。医生说,安吉拉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生命至多还有几个月。
安吉拉望着心爱的丈夫和8个孩子,欲哭无泪。她担心伊恩生活能力很差,如果她不在了,他能照顾好孩子们吗?想到这些,她后悔生了8个孩子。
面对一蹶不振的伊恩,安吉拉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伤心了,她对丈夫说:“亲爱的,我会在6个月内,教会你如何抚养孩子、做家务、处理家庭矛盾。这样,我走了以后,你就能担起家庭的重担。”伊恩泪如泉涌,安吉拉却出奇地镇定,她把眼泪藏在了心中。
安吉拉一边忍受化疗的痛苦,一边手把手地指导丈夫为小女儿换尿布、洗澡;为大女儿梳头发、编辫子;为孩子们熨衣服、做饭;辅导和监督孩子们做家庭作业……面对笨手笨脚的丈夫,安吉拉总是充满耐心。光是教丈夫为女儿梳头发这件事,她就示范了不下10遍。
生命延续了2年
最初一个月,伊恩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却事事都做不好,他烦躁透顶。在为6个月大的小女儿洗头时,他会把洗发水弄到她的眼睛里,让她一直哭个不停;学做鸡丁沙拉时,滚烫的油总是溅到他脸上……由于焦头烂额的忙碌,伊恩有时甚至忘记妻子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忍不住对她大吼大叫。
冷静一会儿后,伊恩又得开始清理房间了,刷马桶、除尘、擦地板……安吉拉坐在一旁指挥着丈夫团团转,而孩子们则在屋子里疯跑打闹。一天,伊恩被孩子们弄得晕头转向,他气呼呼地抓住6岁的詹克和佳德,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孩子们号啕大哭。
以往伊恩发火时,安吉拉会低着头,紧闭双唇,努力控制悲伤的情绪。但这一次,安吉拉生气了,她满脸泪水,指责丈夫对孩子没有耐心。伊恩不甘示弱:“我受够了,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还有完没完?”
安吉拉哭着说:“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和孩子们。”
伊恩猛然冷静下来,想到妻子是一个多么无助、多么需要他理解和支持的病人,而他怎么能够如此粗鲁呢?他抱住妻子,痛哭起来。从那之后,伊恩再也没有粗暴地对待过孩子。
6个月的“集训”很快结束,伊恩已经可以勉强为孩子们做各种事情了。安吉拉认为自己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她感到很疲惫,又一次病倒了。伊恩眼巴巴地望着面色乌青,奄奄一息的妻子,没有兴致做任何事。安吉拉从丈夫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绝望,她要让丈夫学会坦然面对她的死亡。
安吉拉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拿起纸笔,写下对伊恩的嘱咐:“不能对孩子们粗鲁,每年必须带他们去做体检,天冷时要给他们增添衣物,要关心他们的兴趣爱好、发掘他们的潜能,他们长大后要找到合适的伴侣……”就这样,她每天事无巨细地写着、交代着。一晃,她的生命又延续了两年。
两年的磨砺,让伊恩变得乐观从容,能够娴熟地照顾8个孩子。妻子的坚强和勇敢,也让他误以为她可以一直陪伴他到老。然而2010年10月,安吉拉的生命终于走到尽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亲爱的,不要长时间地沉浸在痛苦中,再找一个可以接受孩子们的女人,让她替代我在孩子们心中的位置。”安吉拉在临终前说出了最后一个心愿。
8个孩子在房间里哭成一片,相互拥抱和安慰对方。大儿子赖安25岁,小女儿艾拉露丝也已经3岁了。伊恩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悲伤,但他发现自己可以从容地面对这一切,并对今后的生活不再充满恐惧——这都是妻子的功劳啊。
2011年5月,在妻子去世后7个月,伊恩接受了媒体的采访。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激励那些身患绝症的妇女以及她们的伴侣,一起勇敢地面对生活。他说:“很幸运,我娶到了安吉拉这样的好妻子,她是在确保我能独自承担生活重担的时候才离开人世的。直到现在,她仍然是我们一家人的主心骨,是我们生活的希望和曙光。我想,我永远也取代不了她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更不用说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