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家门口那棵老槐树摇着头、叹息着,似乎是在遗憾着落日的远去,又似乎悲伤着自己的无奈。
院子里大黄一动不动的趴在自己的狗窝里,眯缝着它那不再清澈的眼,眉毛一挑一挑的警觉着院子里的一切。
“娘,你不是说我上学的时候我爹就能回来了吗?我都上学这么久了,怎么我爹还不回来呀?”炕上一张用钉子不知道修过多少次的饭桌,一个小男孩手拿半截铅笔头趴在桌子上,仰着头问正在给他纳鞋底的母亲。“好孩子,再长大些,你爹就回来了。”桌子上的蜡烛让窗户漏的风牵着手,就像是在跳舞,摆来摆去。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搂过孩子瘦弱的肩膀,泪眼婆娑的说:“好孩子,你爹他也想你。”孩子看了看妈妈,似懂非懂的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
这时候,大黄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我,努力的拖着枯瘦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它那浑浊的眼睛直愣愣的瞅着我,就像是要阻止我伤害这对母子。
我叹了口气,朝着大黄点了点头,悄悄的离开了院子。门口那棵老槐树摆着手,为我送别。
母亲放平已经睡着的孩子,给他盖上家里唯一的而且贴满补丁的被子,收拾了孩子的课本,来到隔壁,打开那扇破了玻璃的衣橱,给里面一个牌位上了柱香。
“孩子他爹,孩子又想你了,你放心,我和孩子都挺好的,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外面刮起了大风,大黄冻得呜呜的直哭,老槐树跟疯了一样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