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放之前,他们还得经历许许多多属于自己年龄的挫折和忧伤。老师和家长,除了爱,只有等待。
校园里的那棵攀枝花终于开出了第一枝。
每天当我站在教学楼的四楼,看不远处那棵高大挺拔的攀枝花把小城的天空点燃,低头再看校园里的那棵攀枝花却不动声色,仅露出小小的花蕾,让人焦急。校园中的攀枝花,在离地面约一尺高处分成脸盆粗细的一对,一高一矮,并肩立在花坛中。枝条刚劲有力,简洁自然地伸向天空,起伏不平的外皮上,钝刺密布,最吸引我目光的,还是一树卵圆形的咖啡色花骨朵儿,大大小小排列在稀疏的枝条上。今天,第一朵花开了,可其它的骨朵儿却沉住气,仅有一两个骨朵儿上部,顶出柔红的一段,不急不躁向着开放缓缓迈进。
前不久,在课堂上我问学生:“小城里的攀枝花早已怒放,为什么我们学校里的攀枝花却都是骨朵儿?”学生热烈争论:水分、肥料、温度、品种……这时,一个学生喊出“有一些花朵,注定不能按时开放”。瞬间,我被震住了——也许,真的没有更多的原因,就是不能按时开放。更震住我的.,是说这句话的学生。
他是在换了两个班级后才留级到我们班的。上周,他与班上一名男生下晚自习后在校门口“单挑”,我当时就被值周领导召唤到学校进行处理。两人都没有受伤,在向家长通报了“案情”,他俩握手言和之后,我让他们各自归家了。可事情还没有过去几天,他又因为上课捣乱被投诉到我这儿。我对他说:“你呀你,才几天,又管不住自己了,你让我咋办?”他说:“不用请家长,请家长还不如自己来。”他的理由是家长只会打骂,而对他越是打骂,他就越不听,不如自己和老师说说。我真诚地与他进行了交流,他认错并表示要改正。可是,仅仅过了几天,他又出事了。
那晚,他又在校门口和同学打架,所幸没有人受伤。家长来后,刚批评了他几句,他突然变脸,要跟父亲“说清楚”。之后,他便滔滔不绝开始诉苦,说自己曾是一个好学生,后来,因为玩电脑,父亲总打他,他干脆放浪形骸,不爱学习,夜夜玩电脑游戏,家长越打他越逆反。现在的样子,全是家长的“功劳”。
他越说越激动,后来边说边哭,说到最后,道理全在他那里,眼泪却流到我们所有人的心底。我说:“你自己不对的地方很多,要学会理解。你要老师家长理解你,你也要替我们想想。”正在这时,我的孩子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陪陪他,我回答说:“快了快了。”办公室里,他们都听清了我们的对话。
我说:“我也是一个父亲,也有家人和孩子。你看,你们连续出事,我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也是没人陪。但我还是自责,没有教育好你们。我向家长道歉,表示我的愧疚,也向你道歉,你我相处一年,我却没有教育好你,对不起!”
也许是我的歉疚让他良心发现,也许是错误的路上他终于回头,他说:“老师,我错了,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期末考个好成绩!”我让他进教室,让家长也走了。
人都走了,我也下楼,在攀枝花树下抬头仰望。朗朗的星辉下面,本来有些模糊的花儿,因为教室里涌泄出来的灯光,而变得分外明晰起来。
看着看着,花儿似乎变成了我的学生。也许,那些捣乱的学生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开窍了,努力了,绽放了,可是,在开放之前,他们还得经历许许多多属于自己年龄的挫折和忧伤。老师和家长,除了爱,只有等待。
不久之后,随着第一朵花的绽放,攀枝花其它的骨朵儿渐次展露自己的魅力,如今已是一树繁花,灿若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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