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沃尔9岁时,父亲因为肝癌逝世。那一年就像上帝朝他关上了门,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自轻自贱之后,他不太考虑自己的重要性。有人来挑衅。他不在意打架,拳头可以表达愤怒。上中学时,他像头红了眼的牛,回击着,或者说,自动寻找着挑衅。他像杨过似的听不得关于父亲的玩笑。一旦出事,揍。
他转过三个高中,读了五年。他的高二读了两年。高二那年,是他人生第二黑暗的时光。
他被篮球抛弃了。
本来,那是他黑暗人生中最后一缕光芒。3岁时他扣坏了一个玩具篮筐,那玩意太娇弱,经不起他来来回回的扣。14岁时,他第一次扣篮,那是个真正的篮筐。他从篮球中获取快乐,获取逃脱黑暗往昔的希望。可是他的暴躁郁怒,让他的球风都变得乖戾和锋锐。他不相信人,不相信教练,不相信队友,不愿意传球。障碍重关横列,他就恶狠狠的撞过去,企图
一个人击倒一切。
也许他相信,所有的障碍都是上帝设置的,所有的厄运都是上帝安排的。他可以快刀烈马冲破命运的暗夜,战胜一切直到他的教练摇着头,将高二的他逐出了篮球队。
然后,他开始慢慢成熟了。
在他的第三座高中,他遇到了列维·贝克威斯教练。约翰·沃尔记得那一天:教练将他换下,他戾气发作,朝教练嘶吼。教练罚他坐了两场板凳。然后,他第一次开始明白:为了打球,他得改变态度了。
他宁折不弯的脾气,在教练的诱导下一点点被橇动了。用他姐姐坦雅·普利的话:“重新拣起篮球,像是对他父亲的哀悼。”重新信赖这个世界并不那么容易,但是他在尝试着接受一切。曾经,他不断受挫、不断遭受嘲笑,扎进愤恨的深渊中无法回头。当他一点点搬开
内心的荆棘,发现一切都在变好。他越信赖队友,就得到越多的回报。
19岁高中毕业,他就已经经受过了如此惨伤痛烈的心路历程。那时他193公分,有超过一米的垂直弹跳,当之无愧的全美第一高中生。媒体捕风捉影曲解规则,认为“虽然联盟规定高中生不准参加选秀,但这孩子多读了一年高中,不就等于大一生的年纪么?”此事流言蜚语,闹得NBA发言人蒂姆·弗兰克出面澄清。2009年4月,沃尔宣布不参加选秀。
“我要去肯塔基大学。”
他有飞檐走壁非常人能及的运动能力,有193公分压倒其他组织后卫的身高,超过一米的垂直弹跳,飞火流星的第一步,超级突破手,敏锐的突破分球手。所以,他进大一时被记者问“你是否打算成为全国年度球员”并非遥不可及。他的回答,俨然一本正经,展示了这个19岁孩子直截了当的内心世界:
“嗯,那是我的目标之一。”
他的教练约翰·卡利帕里,过去两年在孟菲斯,培养出了两位怪物级突破型组织后卫:
德里克·罗斯,泰瑞克·埃文斯。他老人家是流水线生产商,所以有资格预测:“赛季开始,大家会说‘哎哟,我们可不确定他多好’,然后赛季到2月,他们就会服了。”
他对沃尔的要求只有一个:像罗斯和埃文斯一样打球,打DDM战术——突破,分球。沃尔和罗斯、埃文斯一样
,有速度,有视野,有爆发力,去篮筐如溜花园。但是,“他得掌握好节奏。他得知道,什么时候煽风点火,什么时候有组织有纪律。”
肯塔基的助理教练,是伟大的前助攻王罗德·斯特里克兰。他在沃尔身旁,看到了一切。“他希望变得伟大,我看到他如何去提高自己。”
2009年12月5日,沃尔带领肯塔基68比66击败了北卡。罗伊·威廉姆斯大教头说话了:“我听说过他的名头,但他真的有那种取胜的饥渴感。他身材好,速度惊人,敏捷,能防守,关键时刻能够制造事端,天空才是他的极限。”上一个如此出色的组织后卫?“我所见过的上一个能与他媲美的?杰森·基德!”
他能够在比赛中随意调节开关。或加速掀起快攻,或半场进入组织。他是一个不一样的天才。许多选秀专家认为,他将是2003年勒布朗以来,最无可争议的状元。
他有过自私的时刻吗?有的。击败路易斯维尔大学之战,他开局不利。失误、跳投,这两个致命弱点从一开始就啮咬着他。到下半场,他开始忘记给队友做球了。他低头,绷紧右臂,加速。他的对手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慢动作时间——沃尔从身旁擦过时,只余下风声。
下半场过半时,他做了这么几件事:雷霆般劈入禁区,得分;一记冷血的17尺跳投;完成抢断领起快攻,罚中球。瞬间,路易斯维尔大学崩溃了,沃尔如庖丁解牛般将对手完全肢解。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就在上半场,他还在让到场的球探摇头。就在短短三个回合之间——假设你去趟洗手间,很可能错过这火光喷射的瞬间——他就搞定了一切。
路易斯维尔的名帅皮蒂诺认为,沃尔这种摇身抖落满身积灰、瞬间从隐居游侠变成刺客杀手的感觉,让他想到了乔丹和科比。虽然是老掉牙的比喻,但形容得很对:
“沃尔的精神始终专注,然后他做出了杀手般的冷血表演。就这样。”泰瑞克·埃文斯在少年时就亲眼见识过死亡,所以他在国王时表情冷峻如花岗岩;沃尔的心智与埃文斯有类似之处:他们都经历过可怕的瞬间,不再懂得害怕了。
如今的约翰·沃尔是个大气而早熟的球员。他犯过了暴戾的错误,在仇恨和愤怒之间盘桓了太久。他陷于无法自拔的黑暗螺旋中,最后脱身而出。这能够让他觉得今是而昨非,令他成熟的明白何谓得失。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闲云野鹤,变成一个恬淡的枯木少年。在骨髓深处,父亲的死亡、少年的阴影、19岁以前的苦难,依然存在着。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暴戾的敌意在。他是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杀手,在需要奋力一击时,他比普通的篮球手要可怕得多。他经历过太多斗殴,他知道如何破坏对手的情绪,因为他自己的情绪曾经经历过无数破坏。这个伤痕累累的极速青年,是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人。他未必拥有斯托克
顿、斯特里克兰那种老牌组织家的招式,但他深深的明白如何伤害对手。
对阿谢维尔,他推快节奏,26分钟内得到14次助攻6抢断;对康大,他全力进攻,在29分钟内扫落25分6抢断;对哈特福特,他专心寻找队友9分16次助攻;对阿坎萨斯,他2记盖帽3个抢断完成防守演出。赛季越深入,他的展示越五光十色。你可以从他身上看
到一个年轻组织后卫应有的所有一切。他的状元头衔,越来越无人置疑。
回到赛季前,他曾和卡利帕里共同发表过对未来的看法。他认为自己在肯塔基的角色,类似于保罗·加索尔之于湖人——让全队产生良好化学反应。然后?“我大概会去NBA吧。
如果我的球队打得不错,我证明了自己需要证明的事,那就去。”
他的表现足够好吗?
2010年2月,卡利帕里教练被问到这个问题。
“沃尔会在肯塔基呆长吗?”
“他最好别呆太久。”
“你准备好劝他去NBA了?”
“不,没有不过,如果他跑来告诉我,他成了状元,然后他还说想回大学来打球,
我们俩会在地板上摔交打成一团。”
他结束了2009-10季,他的大一生涯。他包揽了福克斯体育、CBS体育、雅虎体育等等所有机构的年度新人奖。2010年4月他宣布要参加NBA选秀,然后有条不紊的签了经纪人、和锐步签了合同。一切有条有理。终于,在选秀大会当日,最无聊的一节发生了。大卫·斯特恩端着招牌式的官方笑容,宣布:华盛顿奇才,以第一位状元签,选择了肯塔基大学的约翰·沃尔。
十年来独自抚养他的妈妈哭了。他自己则并不太激动。当被问到自己如何看待状元时,沃尔很低调谦和的聊了聊他的前辈们——杰梅尔·马什本,也曾是肯塔基大学的优秀学生。
他对奇才的现状未多加评价,只是说自己会好好打球。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他才是肯塔基大学队史唯一的状元。但他宁愿像个好孩子一样,
将自己放得很低。这样会显得早熟,他当然明白。
想知道这个黑暗中闯出来的孩子,野心究竟有多大吗?
“曾经有过那么多伟大组织后卫,我知道成为他们并不容易,这需要你在球馆里训练许多时光,需要学习比赛。但是”但是?“我的目标是,成为最好的组织后卫。”他最后加了个词。“有史以来。”
所以,他暂时远射平平、失误太多、防守还需要提炼,半场组织更是一个漫长的雕琢过程。但他心里存着的念头是想当“有史以来,最好的组织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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