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绝不能说,自从193x年以来,一个朝向活动法方向的主要浪潮革新了教育方法。所以如此的主要理由,无疑不是原则上的理由,这和我们刚才在东方某些国家所见到的情况相反,因为就我们而论,越来越少有人在理论上反对系统地依靠学生的活动。有一些误会已经消逝了,至少在理论上是如此。在这些误会中下面两个是主要的。
首先,我们最后已经明白了,一个活动学校不一定是一个手工劳动学校,虽然儿童的活动在一定阶段上必然意味着要用手摆弄物体,乃至要进行一定数量的实物探索活动,例如,基本的逻辑一数学概念不是从所摆弄的物体中得来的,而是来自儿童的动作以及这些动作之间的协调。我们也理解到,在其它阶段上,最真实的研究活动表现在思考的水平上,在最高度抽象的水平上,在运用语言的水平上(只要这些活动是自发的,而不是外加于儿重使他处于半懂不懂的状况)。
还有一点,至少在理论阶段上我们也终于弄明白了,兴趣丝毫不排斥努力,相反,一种为生活作好准备的教育并不包括用劳役去代替自发的努力。虽然在生活中除了比较自愿的工作外,还包含有不少外加的劳动,但是,必要的训练在人们自愿接受时,比没有这种内心的同意更有效。因此,活动法绝不是把学生引向无政府状态的个人主义,特别是当活动法包括着把个人活动与班组活动相结合的时候,它是要教育学生自动地服从纪律和自愿地努力工作。
然而,这种观点较之过去虽已更广泛地为人们所接受,但在把它付诸实行方面,却并没有多大进步,这只是因为较之我们目前流行的注入式教学法,这种活动法做起来困难更多。一方面,它要求教师多做许多更为不同的而又需要集中注意的工作,而上课却比较省力得多,而且一般说来,它更符合成人的惯常倾向,特别是比较符合成年教师的惯常倾向。另一方面尤其重要的是,活动教育以受过比较高级的培训为条件,没有足够的儿童心理学知识(就数学与物理学而言,如果对于这些学科的当前发展没有相当良好的知识),教师就不能正确地认识学生的自发活动,因此也就不能利用在他看来是不重要的以及浪费时间的反应。事实上,正像在医学和其它一些又是艺术又是科学的许多学科中一样,教育学中的令人痛心的困难是,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最困难的方法;如果不事先获得某些苏格拉底的品质,就不可能运用苏格拉底的方法,要从尊重形成中的智力开始。
虽然未曾有过活动法的高潮,虽然这种不足可以用近来学生人数增加、师资缺乏以及相当数量的其它物质障碍因而难于实现最良好的愿望为由很容易地加以解释,但我们还是应该留心某些个人的和重要的首创精神,如佛伦纳特(Freinet)所做的工作, 并且注意,当社会的需要要求那种支持活动法的主要见解再现时,这种主要见解便常有再现的倾向。例如,我们已经注意到,在美国有这样一个十分广泛的运动,对初级数学和物理学的教学完全重新加以考虑,并自然地重新提出了“活动”法。国际公共教育会议在195x年的会议上通过了向教育部门提出的一个建议(第49号):“采取措施以便于科学技术人员的招聘和训练”。这个建议的第34条如下;“为了增进小学校学生学习科学与技术的'兴趣,采取适宜于培养实验精神的活动法是恰当的。”至于学校教师个人的首创精神,他们的特殊发明和对儿童专心一致的精神,使他们能够真心诚意找到发展纯粹而简单的智慧的最好方法(如昔日的裴斯泰洛齐那样),我们可以在用法语、用德语(自从纳粹主义崩溃以后,德意志和奥地利曾经作出了很大的成绩)、用意大利语和用英语的许多不同的国家里,举出大量这样的人。但我仅回顾一个例子,那就是佛伦纳特,他利用恰如其分的手段,没有任何有关政府机关的特别鼓励,而取得了很出色的成就。他的工作在法语国家,包括讲法语的加拿大,已广泛流传了。他并不十分关心儿童心理学,而是在他的社会见解的激励之下(但和前面讨论过的那种强调教师传授作用的主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首先想把学校变成一个经常与周围社会集体的活动联系在一起的活动中心。他那个把印刷术引进学校的著名想法,只是这方面许多事例中的一个,但很有教育意义,因为很明显,儿童自己印刷一些小课文,就能学会阅读、写作和拼法,这和那些一点也不知道他们使用的印刷品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学生的方法是完全不相同的一种学习方式。佛伦纳特并没有明显地想要通过动作达到一种智育的目的和找到一种获得一般知识的方法,他首先想到的是发展儿童的兴趣并对他进行社会训练,从而达到活动学校的这些经常的目标。佛伦纳特虽未因提出了什么理论而自夸,但他无疑得到了认知心理学中的两个最主要的真理。智力运算的发展起源于完整意义上讲的广义的实际动作(就是说包括利益在内,但这并不是说,利益乃是纯实用性质的),因为逻辑首先是动作的一般协调的表现;而这种动作的一般协调必然包括一个社会的方面,因为在个人之间与个人内部的动作的协调形成了一个单一的、一致的过程,个人的运算就全都社会化了,所谓合作,就其严格的意义来说,就是每一个人的运算的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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