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央电视台2014年12月19日《焦点访谈》报导,河南省光山县幸福花园项目一座在建三层楼房,一层混凝土板刚浇筑完,模板支撑突然垮塌导致整个建筑完全坍塌,造成9人受伤、5人死亡的事故。该坍塌在建楼,只有3层,长40m、宽20m、高4.5m,呈扁平结构,是施工中最不容易发生事故的建筑类型。事故发生后,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发现事故的直接原因是模板支撑的钢管材料存在严重质量问题,支撑力不足导致失稳。进一步调查又发现,该工程项目还存在着建设方违规开发项目、承包方违规承包、施工方违规施工、监督部门监管不力等问题。在这一案例中暴露出的诸多问题,或直接导致或间接诱发了安全事故的发生,极具代表性和典型性。
1事故原因分析
1.1项目建设与发承包问题
1.1.1违规开发
在河南省光山县幸福花园项目中,开发商“城建开发公司”是县住建局下属单位,公司法人是县住建局管理层,名义上的开发商并没有投资和实际开发。实际进行投资和开发的是5个联合出资的大股东。这几个股东也是没有任何开发资质的个人,只是借用城建开发公司资质,为其支付16.8万元。城建开发公司没有实际投资和开发,但负责为该项目办理所需土地证、规划许可证等相关手续。这在工程实践中是较为严重的违规开发行为。
1.1.2违规发承包
在河南省光山县幸福花园项目中,公开的项目承包方是光山县有正规资质(二级)的公司,但实际施工方却另有其他单位。实际施工方只是支付了50万元挂靠费,借用了有正规资质的公司资质进行投标,中标后就把全部工程分包给了7个同样没有施工资质的包工班组。在2010年11月清华学堂修缮失火等案发生后,国家住建部就对建筑行业进行了全面整顿,严厉查处违法发包承包问题。近几年间这项工作也在持续推进,但事实上,违法分包和承包在建设领域却如野草枯荣,屡禁不止。
1.2施工过程中的问题
1.2.1使用质量不合格材料
在事故调查中发现,导致河南光山幸福花园项目楼房坍塌的直接原因,是违规使用了不合格的模板支撑钢管材料。国家标准《建筑施工模板安全技术规范》(JGJ162-2008)规定,用于模板支撑的钢管材料壁厚必须达到0.36cm,而河南光山项目中,实际使用中的钢管壁厚只有0.21cm。
1.2.2施工管理不到位
仅以模板支撑这一工序为例,可能出问题的因素就有:(1)没有专项方案。施工企业不按规定编制模板工程安全专项施工方案,模板支撑体系施工方案未按要求组织专家论证;监理单位对现场监管不力,对方案编制不审核,对模板支撑体系不验收。(2)支撑搭设不规范。模板支撑除了要满足足够的强度、刚度和稳定性外,还应注意支撑的构造要合理:立杆的垂直偏差要控制严格;严格做到板梁的立柱在横杆相连方向间距相等;对地基土要严格平整、夯实,并满足密实度系数要求,在其上再浇筑混凝土垫层,待达到规定的强度后方可支模。在该工程已有的模板支撑引发的事故检查中发现,现场施工人员往往不按规范规定的构造要求进行搭设,或者缺少剪刀撑和扫地杆,使得支撑体系的整体稳定性无法保证;或者不重视模板支撑立杆底部的构造处理,造成地基不均匀沉降导致模板支撑产生较大的次应力,发生垮塌。(3)不重视系统验收。在模板支撑中极易引发事故的问题还有,现场的扣件扭紧力矩达不到规范要求的40~65Nm。而扣件扭紧与否,是需要施工单位和监理单位勤于检查发现的。如果检查疏忽,就会造成混凝土浇筑时扣件下滑,支架整体性不够,导致支架坍塌。河南光山幸福花园项目的楼房坍塌,就是在一层混凝土刚浇筑完成后发生的,即便支撑搭设规范但在扣件上没有扭紧,也会导致失稳引发事故。
1.3监管方面
在河南光山事故项目中发现的支模钢管材料不合格问题,并不只是幸福花园项目仅有的。调查发现,整个光山县的模板支撑钢管租赁市场,完全找不到符合国标要求的材料,没有一家提供正规合格的支模钢材。另外,在该项目的开发、发包、承包及施工过程中明显存在着严重的违规操作问题,却看不见有政府相关部门进行检查和督导。部分地方建筑市场缺乏有效监管,导致的市场混乱程度,可见一斑。
2安全事故因素控制的难点
2.1违法违规成本低
在保障建筑质量和安全方面,我国《建筑法》、《建筑工程质量管理条例》、《安全生产法》以及各地的司法解释等已经形成较为完整的法律体系,但规定模糊操作回旋余地大。如《建筑法》的规定,对于违法分包转包的行为,其处罚措施也仅限于“责令改正”、“没收违法所得”、“处以罚款”、“吊销资质”等,对违法违规行为不能形成强制约束。其次,普通劳务人员的维权意识不足,造成死伤事故的损害赔偿通常都是以私了和和解的方式结束,进入不了法律程序,赔偿金额低对违规经营者起不到警示教育和震慑作用。
2.2行政违规干预市场
在建筑工程发承包过程中,项目立项、各项手续的审核批准等都要经过相关行政部门审批和监管。而在河南光山事故项目中,所有需要政府部门审批的手续都完全合格,因为该项目的开发商就是地方的住建部门下属企业,所有相关手续都由既是开发商负责人同时也是住建部管理人员的“经理”来办理,相当于自己审批自己、自己监督自己,结果就是违规监管违规所以没有违规。行政违规干预市场,导致无人能监管、无人敢监管,严重扰乱市场秩序。
2.3监管无效
建设市场监管,也要严格市场主体准入和市场行为两个方面。市场准入是通过对经营主体的资质、能力、业绩等审核,防止不合理的投资,禁止非法经营活动的监管手段。在审核后,还要加强回访和巡查,检查其是否有违反登记进行经营的'行为,如超范围、虚假验资、抽逃出资等扰乱市场的行为。市场行为的监管是在市场准入确立后进行的跟踪监管,是防范经营者不正当竞争、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的手段。但如前文所述,在本案中,一是整个光山县的模板支撑钢管租赁市场竟然完全找不到符合国标要求的材料,二是违法发承包大行其道,监管部门形同虚设,监督失效。这也暴露了现有监督机制的失灵,迫切需要其他途径和形式的监管介入。
2.4从业人员素质低
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劳务分包公司进入建筑市场,而且劳务分包序列只有个别工种有级别要求,施工人员多为农民工,再加上管理不严,就会造成一些技术环节不能达到规范操作,形成质量和安全隐患。
3应对措施
3.1构筑严惩违规体系
3.1.1常态化实施“黑名单”制度
2014年9月起住建部展开“工程质量治理两年行动”,并陆续公布了一批工程质量违法违规典型案例及相关的建筑企业,这也可视为建筑企业的“黑名单”。目前榜上有名的不仅有地方性的建筑企业以及民营企业,也有一些被认为具有良好资质和口碑的大型央企或其子公司。建筑业严惩违规,也可借鉴新形势下的“常态化反腐”举措,将检查和通报违规企业制度常态化,将这样的“黑名单”公示常态化,真正起到强化质量安全责任意识的效果。
3.1.2建立企业守法信用制度
建立企业守法信用制度,将其违规程度和被查处频率与企业守法信用挂钩,与常态化实施“黑名单”制度联手打造惩治建筑业违规的市场“软鞭子”。
3.1.3严格落实质量安全责任终身制
将落实工程质量责任制,与终身负责制挂钩。对相关的违法违规案件及责任人进行通报曝光、严肃查处直至清出市场。
3.2多渠道监管
3.2.1建立建筑市场诚信查询平台
建立全国统一的建筑市场诚信体系查询平台,公开其违规方式及造成的财产损失和人身伤害等信息,让有意违法违规的企业暴露在阳光下,形成让违法违规者在建筑市场无以遁形的有效威慑。
3.2.2借用媒体力量
“一级企业中标,二级企业进场,三级企业施工”的现象,年年检查年年有。但是经由国家级媒体如CCTV“焦点访谈”栏目曝光之后的影响效果,要比单纯的行政命令整改和处罚有效得多。所以,建筑业违规监管,也要适当借用大众媒体力量,多方联手合作。
3.3加强技能培训
目前建筑施工企业劳务工人大部分是农民工,专业技能较差。要充分利用国家扶持职业教育的政策优势,在职业院校和施工企业之间搭建畅通桥梁,充分发挥职业办学机构的双师型教育资源,加强对施工企业劳务工人的技能培训,提高一线工人的素质和能力,为建筑质量和安全建好最基础的一道防线。
3.4深化改革
深化改革,完善地方政府特别是县域党务、政务和工作部门的办事公开,真正落到实处权力清单制度。坚决杜绝建设行政主管部门违规干预市场,既做运动员又做裁判员的行为。
4结束语
河南光山的在建工程坍塌事故,又一次全面暴露了建设行业现存的违法违规行为及其管理难点,再次敲响了从管理入手全方位防范降低安全隐患的警钟。建设工程安全事故控制的难点颇多,但只要我们找出管理体制的相关漏洞,构筑严惩违规的体系,多渠道监管、加强对一线劳务工人的技能培训,并深化改革全面推进阳光行政的落实,就一定能将建设领域安全事故的发生率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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