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网络将人类带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但网络图腾、速度神话、虚拟无界等三大“异象”使人类的价值陷入了失落的危机。
关键词网络图腾速度神话虚拟无界
一、网络图腾
网络图腾是网络与信息技术发展过程中所带来的一种结果。网络图腾表现出人对技术的图腾,对人自身的人文精神的否定;表现出人对技术的信仰代替了人对社会的信仰。网络图腾是技术对现实社会的解构,是网络对现实生活的解构,是设备对人的现实存在的解构。
随着数学和计算机技术的不断进展,技术与计算的观念己经成为网络时代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当前,一种建立在还原论基础上的计算主义正在形成,认为从物理世界、生命过程到人类心智都是算法可计算的,甚至整个宇宙也完全是由算法支配的。有人甚至还肯定地说:“自然界这本大书是用算法语言书写的!”、“宇宙是一个巨大的计算系统!”科学主义崇尚工具理性,①计算机技术对生产力改进的巨大诱惑力,使得人们对科学技术的追逐与崇拜愈加狂热。
麦克卢汉的“媒介即讯息”就是技术决定论的一种典型。他认为,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媒介内容对传播本身的影响远不如媒介技术对传播的影响,从古到今的传播史就是一部传播技术发展史,媒介技术决定了人类社会不同的文化模式、改变了人类社会的阶级和权力关系。他几乎把媒介技术看作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重要的决定性动力。
而互联网的出现和发展,它更是现代信息技术和电子技术集大成的产物。没有计算机硬件技术按照摩尔定律的飞速发展,计算机不可能得到如此大规模的普及,最终进入公众家庭,成为信息终端。没有材料技术如光纤等以及卫星通信技术的发展,计算机联网的成本不可能低到让社会大众能够接受的程度。可以说,网络信息技术使传播突破了时空限制,并以令人惊叹的各种形式加以表现,为大众提供了一个远比现实世界精彩的媒介世界,让人流连忘返。因而更带来了传播者对技术手段的痴迷与受众对信息技术的迷信。这种痴迷和迷信把技术看作是至高无上的、用以解决一切社会、自然的和人本的问题的和矛盾的万能良药。网络不仅仅被看作“人的延伸”,而且在许多方面已经成为了“人的替代”,网络也不仅仅被视为一种中介和工具,而似乎成了一种全知全能、先知先觉的存在,它的某些效力和高技术性甚至受到一种集体性的仰视。如在物质、能量和信息三大要素中,片面地夸大信息的作用,甚至夸大到几乎可以脱离物质和能量而“独立”发挥作用的程度,把信息与信息技术看作人类生存“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人类生存的本质”。
网络图腾湮没的是人类理性的思维,使人丧失了对技术本身目的的关心与人文思考。以至于,连专门用来盗取他人密码用来偷拍、跟踪和监视他人的种种工具或软件“琳琅满目”、层出不穷,升级换代极快。有学者就指出:“信息技术带来的变革势不可当,代表着人类新的走向。但是这是否代表着新的文明的全部,我很怀疑。因为目前的信息技术,完全可以脱离人文精神而自然驱动。而且在这种节奏和速度下,人文成了一种冗余,成了一种多愁善感。但是如此下去,当一个人被抽干了人文素质之后,又将是什么状态?现在,我们有了明确的追求目标,但是未来是个什么模样,我们实在是毫无所知。”②
二、速度神话
对速度的追求似乎是人类永恒的追求,每次百米冲刺的新世界纪录产生都让人无比激动,让人感觉到人类对自身运动速度极限的突破。速度更是技术领域的一个重要指标,法国学者保罗·维利里奥注意到“速度的决定性的重要性”,他从技术对人类文明的变革角度,认为每次技术革命的结果都是速度的提高。③
计算机领域著名的“摩尔定律”指出,每18个月,电脑芯片的速度提升一倍,而成本降低一倍。从早期的286微机到如今的奔腾双核心系列,电脑处理器芯片的计算速度超乎想象地不断刷新,令人对信息技术的发展肃然起敬。然而,有多少人能够清醒地认识一般民众真的需要那么高主频的电脑吗?有调查显示,两台综合配置比较接近的电脑,一台以高主频处理器搭配性能一般的显卡,一台则以低主频处理器搭配较高性能的显卡,75%以上的用户乐于购买前者。④这说明速度的标识意义己经超出了其实际意义,速度不仅仅是速度本身,而是与进步、发展、现代同义,从而成为永不停歇的追求目标。
“你上网了吗”、“你MSN了吗”、“你博(播)客了吗”……网络技术裹挟着网民在速度快车上无目的地飞驰着。对追赶网络的人们来说,一方面是基于网络自身的魅力,另一方面是被惧怕落后的恐惧逼着上网的,似乎不上网就意味着被落后和被淘汰。这迫使网民们必须不断地掌握和使用新的技术,否则即会在心理上产生紧迫感,产生不能适应新技术变革和社会进步的压抑感。加上各种媒介积极炒作“速度意识、未来意识”,整个社会卷入了“速度崇拜症”。为了追逐速度,人们疲于奔命、无法止步。
在媒介传播领域,对速度的追求更是其首要之义。传播媒介的每一次大变革都表现了传播速度的飞跃。如今,互联网的发展更是迎来了一个高速传播的时代,人们用不限速的“信息高速公路”来命名网络。传播速度的提升使人类传播克服了时空的距离,信息无远弗至,人们与远方的事物建立起联系,精神获得了更广阔的漫游空间。然而整个人类传播也陷入了速度的漩涡。作为“第四媒体”的网络,时效性成了它区别与传统媒体的首要特征和首要目标。不管报道的事件具有怎样的意义,涉及的人物多么重要,新闻价值总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网络传播者必须在各种混杂的瞬间判断中,以闪电的速度构造这个世界。当速度已成为了网络传播最主要的运转特征时,速度也就不再是一种手段,而成为了一种目的。网络媒体必须倾其所有追逐最新科技成果,更新传播设备,同时将先进的信息技术运用到极处。为抢时效,新闻滚动越来越快,新闻发稿时间越来越短,尽管信息总量大幅增加,但有效信息却非常有限,从而使新闻制作越来越粗糙,虚假信息越来越普遍,严重侵害了受众获取真实信息的权益。对速度和即时性的无目的痴迷使展现速度的网络技术和传播形式走到传播的最前台,媒介传播信息似乎不是为了寻找世界的真相,而是为了证明世界是如此变动不居。
三、虚拟无界
数字化媒体和互联网不仅成为了人们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它构建世界和交流互动的`新方式也在不断激发和唤起人们的技术沉溺和技术想象。所谓“虚拟无界”,就是指随着电子媒介技术、网络技术和虚拟技术的发展,不同情境和语境下的虚拟现实完全可以无缝连接而构成一个自足的、无边界的虚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们能“自由”地呼吸与漫无目的地漂泊,而不需要重返现实,结果导致现代人沉溺于网络所构建的拟态环境中不能自拔甚至不能自觉,虚拟向现实扩散、入侵至现代人生活和思维的各个方面时,人们也熟视无睹甚至浑然不觉。无界的虚拟导致了虚拟无界。
在电视时代,虚拟现实是在对真实世界的写真、仿真和演真的基础上构建起来的,是利用人的视觉暂留原理在一个仿佛透明的平面空间制造出的三维立体的动态效果,目光向世界延伸的同时世界也被延伸到了眼前。这时,现实世界和拟态世界的对应关系依然是清晰的,虚拟依然是存在边界的。网络时代,计算机建立的虚拟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以现实世界为依据了,虚拟变得没有了边界。“点击者的想象力几乎可以把所有类型的空间——几何空间、物理空间、文本空间、社会空间和想象空间统摄在网络空间中,使其成为一个可以实现各种潜在意念、欲望和幻想的空间,人们可以在此解放被压抑的意念,摆脱任何现实世界所加诸在人们身上的限制与束缚”。⑤现代虚拟技术和微传感技术完全可以让人以虚拟的方式进入你想去的地方,技术正在不断地建造和完善一个个没有边界的虚拟世界,人们可以在身体缺位的情况下体验各种虚拟时空。例如在网络游戏中,游戏者可随意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做出各种怪诞的事情,斩妖除怪、杀人放火等等,享受各种“快感”。这种虚拟生活对于真实生活的消极性,不仅在于它对真实生活感受的破坏或腐蚀,更在于它使生活的乐趣沦为“需求”,一旦“需求”难以跟随技术升级,最终所有的生活都会变得乏味。
同时,由于虚拟世界之间是无缝连接的,并不需要一个退回现实的过程,人们可以从一个虚拟语境中平滑过渡至另一个虚拟世界,这就在心理上让人产生虚拟世界具有自足性的认识,认为和现实世界相比,虚拟世界更安全甚至更真实,也就认同了它对现实世界的替代性。这种极易获得的魅惑衍生了人们对虚拟世界越来越依赖、迷恋和沉溺。这种沉溺和痴迷往往促使现代人忽略理性判断和自由选择,走向对虚拟的盲从和崇拜,对虚拟的入侵自然也就熟视无睹。而且网络愈发展,其功能愈强大,这种趋势就愈加明显。最终,社会的人被异化为网络(虚拟)的人。
四、结语
当人们在尽情享受现代信息技术所带给自己的实惠时,科学精神自然也就在社会中得到尽情的张扬。但是,科学精神与工具理性的膨胀也产生了多向的后果。人所创造的网络技术与成果,在被人使用的过程中越来越严重地侵害人的尊严,背离人的本性,使人被分解,成为丧失人的精神的单向性的人、孤独的人。
人类在尽情享受着网络文明所带来的信息便捷,工作、学习、生活便利的同时,技术至上、盲目的信息崇拜,工具理性的沙文主义扩张,造成了信息技术的扭曲和人的“异化”,使人成了网络的工具和奴隶,而不是网络的主人。网络与信息技术是由人所创建、发明并加以运用的,但其发展和应用却反过来危害人的自身,成为奴役人、压制人、束缚人的东西,使人成为了网络空间里的一个没有感情的数字化符号。这种即使“发达”的网络社会也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社会,而只能是一个与人性不相容的“病态社会”。
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在本质上应该是一致的。科技以人为本。为此,我们要矫正过去的价值偏向,反省过去的发展观念和发展模式,克服盲目的信息崇拜、技术至上,要在发展高科技、推动网络建设的同时,不忘人类心灵的塑造,不忘对人的精神关怀。要使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网络技术的发展与人文精神的培养、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发展有机统一起来。
注释
李建会:《走向计算主义》[J],《自然辩证法通讯》,2003年第3期。
方兴东:《得到的与失去的》[N],中华读书报,2000-06-21(11)。
乔治·瑞泽尔:《后现代社会理论》[M],谢立中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年,第192页。
樊葵:《传媒崇拜:现代人与传媒的异态关系》[D],杭州:浙江大学人文学院,2006年,第50-52页。
陈卫星:《传播的观念》[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2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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