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平等起源的分析论文
卢梭是从自由、平等、独立、没有私有和不平等观念的自然人开始论述人类的发展和不平等的产生的,“原始社会结构是怎样的,以及作为人们固有的获得食物的方式的结果,这种社会结构是怎样出现的。”2,卢梭认为,在原始的自然状态中,“……最善于歌舞的人、最美的人、最有力的人、最灵巧的人或最有口才的人,变成了最受尊重的人。这就是走向不平等的第一步;同时也是走向邪恶的第一步。从这些最初的爱好中,一方面产生了虚荣和轻蔑,另一方面也产生了羞惭和羡慕。这些新因素所引起的紊乱,终于产生了对幸福和天真生活的不幸的后果。”[3]后来,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耕耘法和农耕的出现,人们从最初对土地产品的占有逐渐转化为对土地本身的私有;而由于土地所有权的确立,人类就由平等的自然状态过渡到了不平等的社会状态,并且随着文明进步,不平等状况不是缩小而是加剧,“后来的一切进步只是个人完美化方向上的表面的进步,而实际上它们引向人类的没落。”[4]这样人类社会就一步一步的不平等起来了。在这不平等的过程中,第一步是经济上的不平等和贫富对立,第二步是国家政权的产生,第三步是君主专制,私有制是不平等的根源。
很多评论家在评价卢梭的不平等的起源时,分析的侧重点是他的自然状态是否正确,即自然状态这种假说能否科学合理地解释人类文明的起源,能否把人类产生和发展的所有东西都能说明清楚,反思自然状态能否解释人类文明的形成(即不平等的形成),就是反思自然状态的合理性。比如,普列汉诺夫认为自然状态说不能充分说明语言的产生[5]。我认为用这样的方法来评价卢梭是不合理的,应该用系统历史观来理解卢梭的人类不平等的起源。
系统历史观把人类社会整个历史过程作为一个不断演化的非线形系统来看待。由于系统在演化的过程中会远离其初态,具有一种遗忘机制[6],所以从后来的系统状态是不能准确的推论过去的历史的状态的。在社会历史上,通过当代的史料来推测过去的历史只具有或然性,不具备必然性[7],因此,许多评论家认为卢梭的自然状态说不能完全解释人类的不平等起源,即不能完全解释人类历史形成进化的过程,用这种标准来要求卢梭是苛刻和不科学的,因为根据系统的现状是不能像牛顿力学那样回溯系统的过去的,系统的演化是一维的,它是由若干偶然的因素非线形作用的结果,企图概括历史的本质和规律必然要粗暴地抛弃真正对历史发展具有实际作用的大量的偶然的随机因素,将现实的历史过程线形化处理,然后通过不完全归纳得到一种类似周期性的东西作为历史发展的本质,不考虑历史能否真正按此规律重演。
系统的演化只服从系统本身的演化规律,系统在演化的过程中有两种趋势,一种是其组织结构和功能越来越强、从环境来看系统越来越强大,另一种情况与此相反,系统越来越衰减、甚至灭亡。我们把第一种类型称为正反馈放大系统,第二种类型成为负反馈的衰减系统。系统的功能的强化与衰减决定于
(1)系统元素的元功能的增强或减弱。
(2)系统结构的强化程度。实验已经证明,重复使用大量不那么可靠的元件可以建造出高度可靠的系统。
人类社会系统是一个不断放大的非线形系统,其在生物圈中的功能(能力)越来越强大。人类社会的强化,从其构成要素(个人)来看,当然比过去更有知识和水平,能力在某些方面越来越强,同时也伴随着某些方面的能力的下降,正如卢梭所说:“为什么好望角的霍屯督人能用肉眼发现海上的船只和荷兰人用望远镜看得一般远;为什么美洲的野蛮人象最好的猎狗一样,能够由足迹嗅得出西班牙人的行径;为什么所有这些野蛮人,不因裸体而感到痛苦,用辣椒来刺激他们的味觉,并且饮欧洲人的烈酒象喝水一样。”[8],所以人类的个体能力与过去相比变化不是太大,而主要的变化是人类社会的结构比原始社会或自然状态下的社会结构大不一样,在现代的社会关系结构中,人与人的的关系越来越复杂,结构越来越紧密,而且正是这种紧密的关系使得人类社会的生存能力越来越强,在生物圈中功能越来越大,从分工方面可以证明这一点。现代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每个人只能专于自己熟悉的专业和职业,他(她)越是专于自己的职业,与社会上其他人的关系就越紧密,越离不开他人的劳动成果,否则就不能生存;而从另一个方面看,每个人都专于自己的专业和职业,他(她)的专业和职业技能就越来越强,这样,各个行业的能手的合作就产生了现代社会的高效率和强大的'生存能力。
有人认为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越来越冷漠的趋势,除了冷冰冰的商品金钱关系外,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缺少温情,甚至邻里不相认。我认为现代社会这种缺少人情味的关系不是关系本身弱化的表现,而是关系的复杂性、必然性和客观性的反映,我们不能没有这些人或关系,正是这千千万万的人或关系,构成我们生活的部分。厌恶的是这些人或关系太多、太杂,在我们的意愿之外不请自到,让我们感到意外、尴尬和被支配感。)
社会关系的密切和社会结构的加强必然要求社会要素的个人要忠于自己在社会生活中的职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人就在社会结构和关系中被专业化、职业化而固定化,结构和关系的等级差异就使固定化的人的等级和差异出现,不平等现象产生。这种不平等随着文明的进步、社会关系和结构的复杂化程度提高而增强,于是,卢梭所谓人类越文明进步、社会越不平等的现象就出现了——这是社会功能(生存能力)增强要求社会结构和关系强化的必然结果。
在卢梭时代,系统科学没有出现,不可能用系统科学来解释文明的进步与不平等加剧的原因,现在看来就一目了然。在此之前,人们无法解释人类社会的演化问题,所以设想出自然状态,认为自然状态中的人没有我们今天社会里文明人的“需要、贪婪、压迫、欲望和骄傲”[9],而事实上,这种“自然状态”不是如卢梭所说是一个平等的状态,不是伏尔泰嘲笑卢梭的所谓“从没有人用过这么大的智慧企图把我们变成畜牲。读了你的书,真的令人渴慕用四只脚走路了。”即使真正存在这样的自然状态,也不是“人世的真正青春”,原始人也不可能“过着本性所许可的自由、健康、善良而幸福的生活,并且在他们之间继续享受着无拘无束自由交往的快乐。”[10],他们之间也还是有不平等的。
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中的自然状态是他后来的社会契约的基础,他说:“我设想,人类曾达到过这样一种境地,当时自然状态中不利于人类生存的种种障碍,在阻力上已超过了每个个人在那种状态中为了自存所能运用的力量。于是,那种原始状态便不能继续维持;并且人类如果不改变其生存方式,就会消灭。然而,人类既不能产生新的力量,而只能是结合并运用已有的力量;所以人类便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自存,除非是集合起来形成一种力量的总和才能够克服这种阻力,由一个唯一的动力把它们发动起来,并使它们共同协作。……‘要寻找出一种结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自己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这就是社会契约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11]但是由于卢梭不理解人类文明发展与不平等加剧的根源,所以他指出解决人类不平等的方法是订立契约,用社会契约论来论证国家和政府的产生,这在系统观看来是荒谬可笑的,人们也早就发现历史上没有记载说明人类为了解决彼此的矛盾而订立契约的历史事实,勒赛克尔说:““社会契约论”便是为求解决这种矛盾的一个动人的然而终归无效的努力。”[12]不平等的加剧是人类文明本身发展的必然结果,不需要所谓的契约论来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这个不平等另文解释。
总之,用系统历史观看待卢梭的《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解释力,清楚易懂,是一个很好的视角。
注释:
[l][法]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M],李常山译,东林校,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年版第149页。
[2][俄]普列汉诺夫:《让·雅克·卢梭和他的人类不平等起源的学说》,参见《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M],李常山译,东林校,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年版第218页。
[3]同1,第118页
[4]同1,第120页。
[5]参见普列汉诺夫:《让·雅克·卢梭和他的人类不平等起源的学说》第四部分。
[6]苗东升著:《系统科学精要》,[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96页。
[7][英]卡·波普尔:《历史主义的贫困》,[M],何林、赵平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129页第27节“有没有演化的规律规律与趋向”。
[8]同1,第82页。
[9]同1,第71页。
[10]同1,第120—121页。
[11][法]卢梭:《社会契约论》,[M],何兆武译,第一卷第6章。
[12][法]勒赛克尔《引言》,《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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