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干事在某师政治部宣传科搞新闻报道工作,他忠实履行职责,所报道的新闻事件真实感人,赢得师首长的好评。可惜,他当干事十几年,却没能得到重用,至今还是个正营级的“滥干事”。
兰干事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走上领导岗位,就连比他晚进政治部的田干事,也早已成为他现在的部主任,为此,兰干事心情很郁闷。
兰干事心情郁闷也不全是因为升职,他的姓与他的职务一起称呼,很难听。兰干事的姓谐音“滥”,叫起来发音过重就叫“滥干事”了。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滥干事”是啥意思,因为在军中有句俗语:“瞎参谋,滥干事,参谋没有长,放屁都不响”。显然,这句俗语的意思就是说话不算数。所以,兰干事最忌讳别人称呼他为“滥干事”了。
年底,政治部宣传科科长确定转业。兰干事心想,这次人事变动,自己年龄有些偏大,是最后一次机会,如能把握住升职为科长,以后就不会有人称呼自己“滥干事”了。
兰干事本想找马师长好好谈谈,他考虑再三,觉得直接向首长要官做,很不体面。可是机遇难得,兰干事找到自己的部主任,想让他帮忙推荐推荐。那天,兰干事对田主任说:“我当干事这么多年了,爬起格子来没日没夜的,每年发稿量最多,这次提拔宣传科长,我觉得我是比较适合的人选,想听听您的意见?”田主任说:“凭你的文采和多年对我工作的支持,我一定在师首长面前为你说话,到时推荐你!”有主任这句话,兰干事满怀希望,他高兴了好一阵子。然而,在师里的人事任免公示中,兰干事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看到是工作能力不是很强,文笔一般,经常请自己修改文稿的夏干事的名字。
这样的结果,田主任早就知道了,他在师首长那里的确为兰干事说了不少好话。然而,马师长却暗示田主任推荐夏干事。没办法,田主任只好推荐了夏干事。
兰干事终于承受不住这种伤害和打击,于是决定放弃升职之争,准备申请转业,回家乡工作。
可是,目前的问题是转业申请暂时无望。怎么办?兰干事这个人有个特点,他一遇到不高兴的事,就拼命地找活干,一天到晚折腾个不停,以此来排遣心中的郁闷。不过,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却怎么也扭不过来,火也熄不了。
有一次,夏科长吩咐兰干事马上修改他给马师长写的一篇通讯。兰干事接过稿子看完后,觉得科长写的通讯太过于空洞,还夸大其词,很难修改,加之他正在给田主任写下午会议的报告,就对夏科长说:“等我把田主任的材料写完了,就给你修改,主任下午等着用。”夏科长听了很不高兴,说:“我刚当上科长,你就不支持我的工作,你眼里只有田主任,我就不是你的领导?再说,我是报道马师长的个人事迹,你现在就给我改!”兰干事这次遭受的伤害,心里的阴影还没有抹去。可是,刚走上领导岗位的夏科长,不但不懂得心理安抚,还给兰干事来个下马威。此时,兰干事窝着的火,一点就着,他干脆地说:“夏干事,你说对了,在我眼里就是只有田主任,别看你现在当上科长了,可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干事,而且还是个不称职、不会写材料的‘瞎干事’!”“我称不称职现在也是你的领导,以后你得听我的,总比你个‘滥干事’强!”“我是‘滥干事’不假,可是有前来拜师请教的,他还不如‘滥干事’呢,我看他顶多是个参谋,是个放屁都不响的‘瞎参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吵了一顿。事后,田主任找兰干事促膝谈心,说:“马师长和夏科长是同乡,你得罪了夏科长就等于得罪了马师长,要是让师长知道,还不把你的干事撤了,以后说话可得注意!”“把我撤了更好,大不了离开机关下基层或者转业。”兰干事不在乎地说。
此后,兰干事再也不夹着尾巴做人了。工作中,夏科长找他的麻烦,他得理不饶人。夏科长让他改稿子,他也不再给他人做嫁衣了,气得夏科长干瞪眼。
兰干事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心里更加苦闷。苦闷的时候,他还是用那种消愁解闷的办法来排遣,一个劲地往基层连队跑,一个劲地写文章。这些稿子也真争气,每篇都能刊登在军内外的报刊上。兰干事每天就这样一篇篇地写,可以说是写得有滋有味,尤其是写文学题材的作品,更是写得风生水起,似乎随便写点什么,都能信手拈来,他的创作水平达到了见山能写山,见水能写水,见人能写人的境界。兰干事不再考虑升职的问题了,他打算以后远离政界,当个自由撰稿人,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时兰干事却被提拔为宣传科长了。
新上任的兰科长有些懵了,弄不清咋回事。
原来前些日子,夏科长不是让兰干事改一篇给马师长写的通讯吗?这篇通讯是夏科长背着马师长,把马师长的个人事迹夸大其词后,刊登在驻地一家小报上。
那天,夏科长第一时间拿着样报,喜滋滋地去向马师长请功。没想到,马师长看完报道后,大为恼火。马师长对夏科长说:“这叫什么报道?太失真了,简直是一派胡言。好歹你没有给我捅到军报上,否则会让我更加难堪。
你不适合在宣传科工作,还是到基层锻炼锻炼吧。如果再干不好,我撤了你的副团职,不认你这个小老乡。”就这样,夏科长马失前蹄,被调离了。兰干事得到师首长的赏识,顺理成章地升职为宣传科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