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天微凉,我起个大早去爬山,东山头升起的太阳像个胖娃娃的脸,他笑的好灿烂,我折了许多野花准备下山,突然发現半山腰有座独坟,坟旁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一边往山下走,一边不停地現察着那座坟,那个坟旁的人。我头皮发麻,背心发凉,真怀疑是自己见鬼了,可好奇心不停地把我的余光拉向那里,
近了,又近了,终于看清那里确实躺着一个人,我的腿不由地颤抖,两只脚象灌满了铅似的沉重,“是鬼?还是死人?”我不由地移动到离坟最近的一个土坡前,静静地观察了几分钟,
坟旁确实躺着一个人,那人缩在一个大大的皮衣里面,身下是一张羊皮。
“是死人还是活人?”我心里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一一七上八下,拿不定注意,假如是死人,那肯定是一桩奇案。我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打算报案,突然发现那个人动了一下,接着又翻了个身。
“也许是守林人或放牧人。”我心里想着,好奇心督促我一探究竟。我半蹲着身,快速向坟前移动,就在我离那座孤坟只有十几米地时,那个人突然坐了起来,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由地举起了早己准备好的石块。
“别怕,我是人,”原来是一个瘦瘦地小老头,他的话让我更加心惊。
“你,你神经病啊,怎么,睡在,睡在坟地里?”我自己都听得出,我发出的声音,不但颤抖,而且说的话还结巴。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一言难尽啊,也不怕你笑话,躺在坟里的是我的妻子,”他眼睛盯着坟前的墓碑,继续解释着:“我妻子是去年去世的,她活着时,里里外外是把好手,对老人,对孩子,对我都没说的,就连左邻右舍,亲威朋友没有一个人不说她好的,可我,我没有好好珍惜她,”他用干枯的手擦了擦泪继续说道:“前年开始她就老说胃疼,每次都只是吃几片药,从不去医院,我也没过分坚持,后来她的饭量也减少了,我让她去医院查查,可她却说没什么,吃点药就行了,再说万一医生让她住院,谁来照看孙子和几个外孙,谁来给他们做饭?离了我,就连你自己都吃不上饭。就这样一拖再拖,前年冬天,一场感冒把她放倒了,是儿女们强行把她送进了医院,结果,查出是胃癌晚期,我和孩子们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就去北京,上海复查,但结果都一样,都怪我,是我太粗心,太大意,如果平时我要是多关心关心她,早点送她去医院,也许她也不会这么快离开我……”老人说着,早己泣不成声。
“人已经走了,你这样伤心也起不了作用,还不如健健康康的活着,每年能亲自来上上坟,烧点纸钱,我想,她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心安了。”我轻轻劝着,
“你不懂,我是个急性子,她活着时,我常常对她发脾气,她从来都是默默地忍着,凡事都让着我,活着时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等她走了,我才知道我的天塌了,才明白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有多重要,”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也酸酸地,本想再劝劝老人,可此时我仿佛突然间失去了语音功能。
“她走了,孙子,外孙也都被他们的爸爸妈妈接走了,白天,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想她,就是默默流泪,有时,我感觉她还活着,就在每个房间找她,找累了,转不动了,就静静地望着窗外,幻想着她能出現在马路上,出現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夜晚,我不停地翻看着她的照片,整理着她穿过的衣服,擦试着她用过的每个物件,空荡荡的房间里,我一个人,就像鬼一样的活着,”老人双手扶着墓碑,显的很失落。
“你儿子,姑娘们平时就不来照顾你吗?”问完这一句,我很后悔。
“儿子儿媳都在牧区工作,离的远,也顾不上我,姑娘们都是打工的,家里都困难,如停一天工就没有收入,如果时间一长,又得失业,不过,她们有时也来给我做顿饭,但也是次数有限,再说,由于我平时说话太苛刻,把她们都得罪了,孩子们的心里都有怨言,只不过当我面不愿说出来。以前老伴在世时,他(她)们还来家里转转,現在,老伴走了,他(她)们就以各种理由搪塞我,也不愿意陪我了,这都是报应啊,是我自做自受……”老人的话让我不由地心里一颤,也许現在这个老人的生活,将来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老人家,不论怎样,你也不能睡在坟地里啊……”我的话音刚落,老人就己嚎啕大哭起来,好半天才说:“昨天是她去世的一周年,晚上,孩子们都走了,我也再次失眠了,一个人待在家里森的慌,所以,就来陪她了,我想她一个人躺在这里比我还孤独,比我还可怜,再说,我来这里陪着她,和她说说心里话,也是在赎罪,只有这样,我心里才好受点……”老人的做法得确不能称赞,但他对老伴的心,天地可见。假如他平时对自己的老伴好一点,抽出时间多关心一下她,也许结局不会是这样,現如今老伴带着许多遗憾走了,她的离去唤醒了这位孤独的老人,可什么时候能唤醒她的几个儿女呢?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陪着老人下山了,在一个岔路口,我们分的手。
几个月了,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老人家住哪里。可老人的话语和做法,让我似终无法平静,心里像刮着九级台风。重新思考着该怎样去认真的对待自己的生活,怎样去善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