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藏在茧中的蛹,
时常怀念幼年时,流淌在身边的春风。
那些香喷喷的叶子和花就是最优美的诗行。
我以为,它们会在我身体里化作血液,
支撑我长出羽毛,就像天边飞过的那只鸟儿,
于清风白云间穿梭往来,发出响彻天宇的
长鸣。
我是一只 蠕动在茧中的蛹,
梦中的诗行从未有过一蓑烟雨,
却一直浸染于孤舟蓑笠的一盏寒灯。
心如飞雪啊!让我沉醉的那些诗行,
在我渴盼的目光里编织成蓑,
或许能抵挡些许凄风苦雨,
却未曾成为滋养我灵魂的血液——它包裹着我,
变成了一只壳,一个我也不认识的我。
挣扎吗?可是壳就是我。
碰撞吗?可我的血液早已枯竭。
透过一点缝隙我曾经看到,
前方是一条河,101℃的波涛。
那边有温柔的雨丝吗?
除了翅膀,还有什么样的舟楫可以渡过?
热浪袭来惊醒了那些
并不甜美的梦靥,
于是忽然想到自己原来还有牙齿,
可以破碎和撕裂。
生命中终于有了一扇窗,
可以让我窥视一个无法逃脱的世界。
我是一只丢失了翅膀的寒鸦,
正从枯槁的枝头翻滚着落下。
那里是温暖的雾霭迎接我,
等待着、欢呼着,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终结。
于是我看到了对岸的烟花,
还有烟花映照下,
一个光怪陆离、明明灭灭的色彩世界。
需要犹豫吗?
不!其实我只需要挣脱。
我从壳里一跃而下却发现并没有摆脱它,
原来在我的身体之外、意识之外,
那些被我吃掉的叶子和花,
早就变成了一副单薄的翅膀,
它生长在我的肋下,
我撕开的,
只是最后一根粘连的脉络。
我们在锋刃的边缘起舞,
光影依然明明灭灭,
我们却望不穿欲望的迷雾,
看不到脚下锋利如刀的舞台边缘下,
依然是焚毁的火。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兴高采烈地坠落。
被斩断的翅膀和躯体一起融入刹那的光明,和
或许是永恒的黑暗,
盛开的血花绽放的,
是世间最为凄美的笑靥。
我们用鲜血点燃生命,
放飞至美的焰火,
勾勒神灵、唱响无声却最为感人的赞歌。
涅槃重生或许也属于庄周梦蝶,
但大如车轮的双翼却也无法挣脱,
那一根跨越无边岁月的枷锁。
我笑了,笑得落寞,
生命经历了几多的轮回,
却依旧难逃宿命的虔诚、自我编织的网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