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梅兰竹菊便被称作四君子,百合并未入列。的确,四君子或傲雪,或清幽,或挺拔,或迎霜,各具特色。因此,不必强求百合位列君子之班,它自有它的风采。
我与百合的邂逅十分偶然。那一次,我的书包带断了,奶奶便带我去一位补鞋的老奶奶家里修补。从我家的小弄堂走出,走过大街,拐一个弯,走进一条小而长的巷子,两边是斑驳的围墙和年代久远的老屋,脚下踩的是铺在水渠之上的水泥板。小巷尽头,残破的老屋上爬满了植物,让人感觉冷幽幽的。在老屋前右转,却没有穿出时光的隧道,依旧是遗留在人间的岁月痕迹,柴扉、灰墙、黑瓦、瓦上草,老奶奶的家到了。
久扣不开的柴扉让奶奶和我以为主人不在,正欲离开,却喜见一团银发飘来。拨闩,开门,老奶奶并未问来者是谁,开了门便又进去了。我退后几步,想这柴扉也是少见了,便为这柴扉拍了一张照,随后推门而入。
才进门,吸一口空气,胸中顿时充满芳香之气,我感觉好像是花香。目光所到之处,几株百合恰到好处地排列着、紧挨着。其时天恰微雨过后,微微润湿的空气中充盈着花香,氤氲着花香的空气则萦绕着老屋。花香浓郁而不刺鼻,霸气又不失风度。我推开花香,挤身进入老屋,在空气中走出一条狭缝,随后,花香又很快填补了走过的空白。
两个老人寒暄之后,说明来意,咯吱咯吱的,一台旧机器便在老奶奶的手下开始工作了。我想,老奶奶平时应是不怎么出门的,守着那类似于四合院的老房子,将闲情逸趣都交付给了那满园的花草。时下,正值百合的花期,如若不是登门造访,谁又知一位闲适的老人生活于此;若非推门进入,谁又知那古旧的柴扉,竟然锁住了满园的花香。
在屋里呆久了,那花香便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我遐想着,不知“邂逅”二字是否为仓颉所创,或许不是吧。不然,如此简单的相遇,为何要写得如此复杂?而我和百合的邂逅,竟然只是一门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