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不是芫荽,而是家乡的一种腌制咸菜。
在故乡,冬天的田野上,一畦一畦的菜地,放眼望去,棵棵翠绿肥壮的大青菜,好似胖乎乎的娃娃,端坐其中,煞是可爱。
小雪大雪,几经霜降后,正到了制作香菜的好时节。清代饮食专著《醒园录》的下卷中,就记载了香菜的制作方法。洗、切、晒、腌、藏,每道工序都是十分细致的活儿。
阳光暖和的早晨,下地去割几捆茎长叶短的高秆青菜,蹲在门前小溪旁,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掰下来,放进哗哗流淌的溪水中漂洗干净。随后,将满满一篮子白生生的菜叶,一片一片地吊挂到院中搭架的竹竿上,沥水到晌午。晒至半干,有些韧劲时,再从屋里抬出大大的竹匾簸箕,垫上砧板,拿起菜刀,把嫩嫩的菜帮和菜叶,切成一寸多长,两三分宽的小条子。细细的菜丝,青白相间,水灵透了。
接着,挑个暖阳高照的好天气,晒上两三天。等菜收了水,色也变了,这时收起晒蔫了的菜丝倒入大木盆里,反复地揉呀搓呀,直到揉出菜汁,再散上精盐、白糖、茴香粉、辣椒粉、生姜末、大蒜泥,轻揉几下摊开;然后撒上炒熟的芝麻与碾碎的花生仁,浇些炼熟的菜籽油,轻柔的搅拌均匀。此时的香菜已经油光滑亮,香气浓郁了。但不能心急,还需要藏入瓦坛中,密封坛口,让作料的味道浸透香菜。
等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食用了。打开菜坛盖,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拣些放到金边白瓷的小碟里,橙黄油亮的,忍不住要撂几根丢进嘴里,细细地咀嚼,鲜嫩脆辣,十分爽口。
犹记儿时,整个冬天的早晨,家里一直都就着香菜,吃红薯稀饭。那味道,又辣又甜,非常开胃。童年,乡村的孩子大多是没有什么零食可吃的。寒冬腊月里,香菜便成了最好的搭嘴闲食。依然记得那时候,每天上学前,我总要偷偷地溜进厨房,从菜坛里抓一小把香菜,用纸包好,塞入口袋,带到学校与同桌交换着品尝。那独具特色的乡土风味,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而今,生活在城市,偶尔也会跑到附近的超市,买点香菜,解解馋,可总觉得,没有老家里腌制的地道好吃。或许缺少了一种叫“故乡”的作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