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千佛山上下来,我和朋友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巷前行,寻找回去的站台。
小巷不宽,但是很干净,一条黄色标示线随着马路伸向远处,一棵棵法桐站立在两旁,在自己的脚下洒下一片浓荫,让行人不由得靠向他的怀抱。
我们有说有笑地走着,谈着山上的佛,说着山上的树。一对老夫妇从我们相对的方向走来。一个是满头银发,稍有点驼背,白色衬衫,浅咖啡色的短裤,左手拄着一条黄色竹节的拐杖。一个是头发灰白,齐耳短发,蓝底的上衣上开满了一朵朵硬币大小的小花,黑色的裤子,右手拉着一个买菜的拉杆小车。他的右手牵着她的左手,她的左手握着他的右手。一步一步,无言无语,缓缓前行。
朋友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安静地停在那里。偷偷注视着这两位老人从身边走过。我忍不住想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却担心破坏了老人的这份温馨,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直到他们走远,才迅速举起手机,按下快门,只留下他们的一个背影。我在心里默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此表达对他们的敬重和祝福。
多么熟悉的背影,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的校园里。那是一个深秋的黄昏,夕阳从高大的法桐枝叶间洒落下来,洒在路上,滴在每一片金黄的叶子上。从食堂吃晚饭出来,恰好看到我们敬爱的老校长叶鹏和夫人散步回来,叶老在左,夫人在右,他们手牵手,相依前行。走到我们近处,他们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夫人转向叶老身前,给他把围巾轻轻紧了紧,嘴里温柔地说:“哥,别着凉了!”叶老笑了笑,重新握住了夫人的手,继续前行。当时,我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有温馨,有感动,有向往。如今离开大学校园已经整整十年,这一幕却依然清晰可见,如在昨日。叶老也依然站在三尺讲台上,用他的儒雅风度,才华学识,还有那颗胸怀家国的内心感染着每一个他的学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这句古老的誓言,吟诵千遍万遍,绝不如这古稀老人的紧紧一握,叶老夫人的轻轻一语。简简单单,平平常常,执子之手,一路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