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后,时值清明节后的第一天,正是春的劲头。清明青半山,仔细一看,树叶都是新绿的了。仰头一看,全山都换了崭新的装,每一片新叶都出尘,清新。你可以摘一片新叶,轻轻地吻,轻轻的吸,能闻出缕缕清香来!满谷的柳絮飘着,微晒,这让我又想到了“故穿庭树做飞花”的诗句,雪昨天夹着雨飘过几瓣,清冷之后,又是柳絮在招摇,它旁若无人,仿佛满谷都是它的,它分明鄙视了我的存在,朝着脸上来了,穿过眉睫,脸颊,又翩跹而去。
我的眼睛又被河水吸引了,昨日的春水分明湿了河床,丰盈了河水,它像吸饱了似的,曼曼地来了,来得那么温柔,那么纯情,那么的真诚,它是嬉笑着来的,在河里与迎接它的河石碰着面,嬉笑着,又匆匆朝我眼里奔来,它分明是奏着曲,弹着音在向我问候着,恋着。
我看到它了,它带着绿油油的意,夹着清新的气息,它要把绿色流到我的血液里,让我周身也满盈着春的生气。于是我的发,我的血管,我的身心仿佛都充满了活力,充满了希望,我要跟随着它的脚步走着,看着。
一片阳光照着了河水,风轻柔地翻起了浪,浪又被风赶着往前走,浪在折起的瞬间又映来了太阳的光,光是明亮的,耀着玉的光。闪闪地进入了正在看着的眼,我分明看到了,但那刚从河面飞过的鸟看到了吗?它也折了一下翅,是不是也耀晕了它的眼?浪行走着,它要翻过石头,向下游行去,它要看更多的滩,更多的石,更多的曲幽。一路上又有更多的河水注来,它多了伙伴,它更欢了,跳着,唱出了更大的声音。我侧耳听着,似古筝在弹唱,又似琴瑟合着,忽然我想到黄龙与仙姑的合鸣了。那水声又似珠子滚落,大珠小珠落玉盘。滴滴答答,我细数着,一颗两颗,直至千万颗连缀在一起,我数不清了,如同天上的星星,掉进了水里。我想捞它,却直抓得一身清新的空气,在心头留下一片清脆的余响。
我仿佛也被春天的雨洗过了,全身也是清新的,那一片阳光也照在了我身上,我如同小草般也冒出头来,在满山的绿色中招摇。我如同喝醉了这琼浆玉液似的,步履踉跄,也跟着柳絮的脚步,四处地停留,嬉戏。我变得轻狂了,不再凝重,不再沉思,不再杂乱的想,仿佛只有一种思想,那就是跟着风的脚步,跟着柳絮的脚步,跟着阳光的脚步,跟着波的脚步,我也唱着歌,轻飏着。我摔开了所有的包袱,我忽然觉得自已很轻松的了,也跟着明亮了起来,仿佛也发出了春的光茫。
我游走着,我停到了花的枝上,我的脸分明挨着了花瓣,我吻到了花香,含着清香;忽然又有茶香传来,山上的茶正冒着雀口;又有一阵药味传来,仿佛大山如一个药罐子,正被暖暖的阳光熬着。太阳如同火了,只是此时的阳光温温的,如同少女的手,酥柔。我仰着阳光,与花儿一同笑着,我们的笑声惊醒了在枝头睡着芽,它也跟着笑了,张开了嘴,打着吹欠,吹来了一阵阵清气。我的全身又沾满了清香,我仿佛就是百花仙子了,四处寻找我的姐妹,哦,芍药仙子来了,菊花仙子来了,牡丹仙子来了,桃花仙子来了,还有数不清的仙子都来了,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花儿都开了,它们是应着我的招呼,都挤挤一堂地在山上开了,红的,粉红的,白的,紫的,黄的,万紫千红,到处攒动着,说着,笑着。有害臊的,也有不害臊的,羞赧地悄悄地绽放,大方的艳艳地开着,在明亮如镜的阳光下,我看到走来了如花的姑娘,那天上的红霞又飞到了她们的脸上,她们也跟着花起着哄,是该吟诵几句诗来赞美了,春啊,你尽情的绿吧!阳光啊,你尽情的照吧!我就不相信:春天赶不走冬天这个懒虫?温暖驱不去寒冷?瞧我都已似花姿招展了,不信红霞不上我的身上?
我听到了鸟声,那鸟声分明多了起来,乱了起来,杂了起来,常叫的自不说,有的默了一冬,突然一鸣,仿佛有点不适应这明朗的天空,明亮的阳光,声音似乎有些执拗。燕子的声音自然是轻快的,青雀还是那个老调,麻雀还是叽叽喳喳的,百灵鸟儿婉转地高歌,使劲的卖弄,不满的也有,野鸡突然高歌一下,声音也穿林而去。侧身细听,鸟声似可数,但又不可数,刚能分辩出来一只,却又有不相识的声音传来。这分明就是一场春的交响乐啊!热烈、奔放、自由。林子的树密密麻麻,分不清种类,鸟儿躲在林子里,不仔细寻找,是看不到的。在幽谷茂林中,我发现自已是一个陌生的客,忽然闯到了它们的世界。但我又不是冒然闯来的,我是追寻着阳光的脚步,来寻找春的。要不然,我哪能仓促听到这一声声欢快的清鸣?
春天的声音不光是鸟鸣才有趣,风也是趣味的。头上不再是呼呼的北风了,而是和煦的春风。风是长着脚的,它到处自在地走着,忽尔上了花上,牵着花的手,不害臊地使劲拉着;忽而下了河,掀起欢快的浪;忽尔上了发梢,直直地梳着;忽尔如扇,扇动满山的绿。风的声音也是动听的,悦耳的。站着河边,站着地边,站着山头,站在谷口,仔细地听,那声音悠远、绵长、柔和,一如云水禅心的曲子,缓缓舒于心头。于是心也跟着柔和起来,仿佛被度化了。
最喜欢站在春天的阳光下,任暖风吹着,心跟着阳光明亮起来,耳傍风声也频频光顾,眼里又是满目的青翠,倘若身傍再有一股清泉流过,野花醉我,你说这是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