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个憨厚、朴实的农民,虽说读过初中,在村里算是个“文化人”,但是终究没有脱离开种地,年逾花甲的人还从来没有离开过鲁中这片养育他的黄土地。我们兄弟三个,父亲对我们都有一种期望,期望我们能够有出息。
受父亲的影响,我们上学都很勤奋,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看着我们贴满大半个屋山墙的奖状,父亲非常高兴,犹如他的期望实现了一般。幼时,我家的生活非常拮据,五口之家全靠父亲一人挣工分粮,父亲在生产队辛辛苦苦劳作一年,还挣不出一家人的口粮。那时,余粮、余钱对我家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奢望。东家借米,西家借钱……“借”是逢年过节父亲最头疼的事,也是年年都要做的事。尽管那时学杂费不高,可是我们一年几十元的学杂费也成了我家不小的负担。为供我们上学,将来能够有出息,身单力薄的父亲农闲时就上山采集荆条,然后编成筐、篓拿到十里外的集市上换钱。那时,钱不好赚,父亲常常是忙忙活活一阵子也赚不了几个钱。眼望着父亲吃苦受累的样子,我心里酸楚楚的,总觉得自己这个当长子的应该替父亲分担一些生活的负担。于是,有一天放学后,我就偷偷领着两个弟弟上山割青草挣工分。回到家时,却遭到了父亲的严厉训斥:“就你能!现在你们能干啥?给我好好念书,将来能够有出息就行!”我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他是期望我们将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为了父亲的期望,我们努力学习。我和三弟先后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市重点高中。从那时起,父亲的多半心思倾注在我俩身上。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假期在家,父亲从不让我们干家务和农活。就是农忙时节,也不让我们插手,为的是让我们好好学习,将来能够有出息。
遗憾的是我高中毕业,预选失利无缘参加高考。在家赋闲一年后,承载着父亲的期望,我又踏上了复读之路。复读期间,社会、学校、老师、同学对复读生的偏见,让我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加之英语一直是自己的“瘸腿科”,终因二分之差与大学无缘。复读失败,我自愧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悲观失望,情绪低落,少言寡语,好长时间闭门不出。沉默不语的父亲没有对我过多的责备,而是设法托人为我找了一份小学代课的差事。在我上班的第一天,父亲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成功的路有千万条,只要肯努力都会有出息。记住了父亲的那句话,我工作积极主动,业余时间认真复习中学课程,希望通过“代课”转“民办”,走民办教师考师范的曲折“升学”路。无奈政策有变,“代课”转“民办”成了泡影。小学代课三年,微薄的工资待遇将我“逼上梁山”,弃教从工,进了一家乡镇企业,当了一名临时工。
父亲的期望,时刻激励着我。“升学”彻底无望后,我便凭借自己爱好文学,有点文学基础的“资本”,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文学写作,并尝试着为报刊杂志投稿。功夫不负有心人,进企业当临时工的第二年春天,我的一篇“火柴盒”终于在《莱芜日报》的周末版露面。而后,我创作的“火柴盒”就时常呈现于报端,自己的“知名度”也不断提高。后来,所在企业的主管部门领导看我是块写作的“料”,就调我到镇经贸办从事财务兼文秘工作。其间,虽多次调换工种,但始终没有放弃业余写作。凭借自己的一枝“拙笔”,在镇机关维持着一份养家糊口的美差。
值得欣慰的是我干代课教师的第二年,二弟被莱钢附企公司一家效益不错的机械厂招聘,当了一名技工。那年,三弟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山东纺织工业大学。在三弟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父亲的周围,父亲认认真真地对我们说:“现在你们总算有点出息了,不要骄傲,以后的路还很长。”
日月如梭,一晃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来,为了父亲的那种期望,我们兄弟三人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执著的追求,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现在,二弟成了一名莱钢长期合同工,工作条件、工作待遇都还不错。三弟大学毕业分配到莱芜职业技术学院工作,后又考取了青岛大学的硕士研究生,现供职于山东理工大学。我虽没有摆脱临时工的身份,工作还算舒心,家庭和睦,日子过的也温馨。
父亲的期望,是我们能够有出息的动力。我们是伴随着父亲的期望一步步走上了成熟,父亲却在期望中变得日益苍老。面对苍老的父亲,我们只有更加努力工作,让自己更加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