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忆小白的经典散文

时间:2021-08-31

  小白是一只狗,一只纯白色的狗。在写这篇文章时,我还在想是叫它小白还是老白呢,或者别的名字。比如,白犬王,白犬神。毕竟它没有乳名也没有正式的名字。现在依稀记得,不知是谁,曾叫它“花儿”,但我总觉得它不喜欢这个女性的名字,我也不喜欢,因为这和它的性格和事迹很不相符。童年往事,现在忆起,总觉得充满了可爱和有趣,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叫它小白好了,希望它喜欢,不喜欢也别生气,嘿嘿。

  神来之犬

  从我记事起,它就在我奶奶家了。关于小白的来历,很多人曾提起过。都说它是自己来到奶奶家的,所以一开始它没有名字,后来的名字也是我们取的,这也许是它后来“不听话”的原因吧。

  农村有一种说法,叫做“狗来富”。意思是说,如果有狗自己从远处来到某个人家,这家就会富起来。事实也是如此。

  说不出小白是什么类型的狗,它没有狼青的长嘴和竖立的大耳,可能更像拉布拉多,但它眼里和脸上所呈现的却是比狼青更不可冒犯的威严。它就像真正的王,其他人家的狗在它面前,皆黯然失色,不是看起来像傻大个就是俯首帖耳的。

  那年那狗那些事

  小白来到奶奶家后,不久便声名远播,它也许可以靠脸吃饭,可它偏偏要靠忠诚,勇猛和特立独行,我该怪它偏执吗。那时,十里八村都知道某家的那条狗厉害。在那盗窃成风的年月,就是邻居家丢东西,盗贼也绝不敢光顾奶奶家,我想这都是小白的功劳。也是因为小白的忠诚守护,那时年少的我才敢在充满怪谈的乡野里夜出。

  小白的勇猛,在狗中也是少见。不管是单挑,还是勇斗群犬,它都无所畏惧。记得有一次,我们还在屋里吃饭,耳听得屋外喧嚣,我听见是狗的哀嚎惨叫。急忙出门看,看见小白和三条“野狗”撕咬在一起,它们虽然三打一,却也只和小白战个平手。但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我看它渐渐支持不住,我拖了一根棍子就去帮它,也许它看见我去帮它,怕伤害到我,就把“战场”转移到离我远一点地方,我看着着急,还是强忍着去帮它,最终帮它打跑了那些“野狗”。

  说它特立独行,是因为它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和狗屈服,低眉顺眼。只要它不爽,就可以不理你,对你露牙齿发出警告,乃至直接下口咬你。因为它的特立独行,我们很少栓它,除非有客人来,才不得不栓。有一次,家里来客人,款待完送客时,它挣脱铁链,突然“发难”,将客人扑倒,一阵乱咬。幸亏我和奶奶及时拉开,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还是因为它的特立独行,它经常外出,回来时就带着满身的伤。有时我看见它身上的血斑和伤,忍不住去摸,它也许知道我关心它,即使我碰到它的伤口,它也不会露牙齿,也不会哀嚎,只是忍着疼突然躲开我抚摸的手。然后独自一人走到一边,慢慢舔着自己的伤。

  那时,我总想试探它对我的态度。看它是对我无限容忍还是有限度的。我在它吃饭时去摸它,这是它最不爽的,但它不会咬我,只会发出警告的声音。我还骑过它,一开始它不会有什么反应,就是我全部骑上去它也不会发怒,只会因为撑不住我的体重跑开,。只有当我强迫它背起我它才会发出不厌其烦,不堪其重的对我发怒,但不会咬我。

  小白最信任的人应该是我奶奶,因为我奶奶尊重它,不会像我一样变着花样地挑战它。它不听别人喊的名字,只会听从是谁发出的命令。我只有借助铁链和呵斥才能勉强控制它伤害别人。那时,来我们家做客的人是不敢随便乱动的,只要某人随便乱动,它就会下口咬人。

  小白的这些特质和事迹成就了它的威名,也在那个不太平安的乡野里守护着家里的平安。

  轻轻的它走了

  我想,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岁月有情也无情。岁月有情,是它在创造和成就美好;岁月无情,是它在淡化和夺取人们的不舍。我渐渐长大,小白渐渐老去。它不再随随便便咬人,也不再经常外出。只是,常常一个人趴在一个地方好长时间,有时在睡觉,有时在发呆。

  但它决不允许自己的尊严和威严被侵犯。我有时觉得它变了,就去找它玩,逗它,但它似乎不耐烦,以为我在挑衅它,便发出久违的警告。

  后来,我发现它眼角常常留着一道泪痕,走路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步态轻盈,而是显得无力和缓慢。奶奶说:“它老了。”? 那时我虽然年少,听到这里我心里却有些发酸和害怕。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它离开。那样的话,在充满怪谈的乡野,我还敢一个人夜出吗?如果有贼来偷东西怎么办?

  对于老之将死的人来说,有一种说法是,如果这个人能度过当年的冬天,那这个人还能活下去。如果过不了冬天,就铁定活不了了。那时我还天真地想,小白是狗不是人,这句话对它是不适用的。可事实是我错了,时间对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

  终于在一个冬天,好多天,我们才发现,狗不见了。大人们虽然都在说,但没有人去找它。我顾不着担心就去找,我唤了它好久都没听见它的声音。后来我沿着屋子找,在屋后的小路上,看见它和雪一样白的身体。这时我才真正发现,它是真的老了。它咧着牙齿,嘴上好像布满皱纹,白色的毛也显得干枯杂乱。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呼吸,鹅毛的大雪已经在它衰老的躯体上盖了一层。年少的我以为它还没死,就去碰了碰它,才发现它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跑着去告诉大人们,我找到狗了,它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人们也是惋惜,毕竟这样的狗很难见。

  我还问大人们:我去把它弄回来吧?那时我天真地以为,它死了,还会觉得雪地里冷。我怕它冷,想把它放在屋里。大人们当然不同意。其实,他们都知道,它死了,不会感受到冷暖。

  那年的雪真的好大好大,那年的冬天真的好长好长。小白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它来得神秘秘,走得静悄悄。但它的“狗生”,没有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