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过这样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他看见她的时候,是在公司举办的一次聚会上。他记得很清楚,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过了。但是他不敢跟她讲话,毕竟他跟她不认识,而且他又比她年长很多。
于是他就一直呆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看见她的一颦一笑。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找了个她对面的座位坐下,他忍不住的看她,也许正是因为多看了她几眼,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孩子很漂亮,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水味,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味道。他一直想跟她说话也行,哪怕是寒暄几句,但是没有,他没有勇气。他一直假装埋头在吃东西,其实心里把自己都骂了几百遍了。
之后,回家。第二天,继续上班,下班,回家,睡觉,再上班,再下班,再回家,再睡觉……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重复着,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有一天,他跟她在大街上相遇,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是挽起来的,很漂亮。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他说,你好。她当然很诧异,但是她很快的就报他以微笑,她说,你好。他说,我们见过面的。她说,是的,我记得。
这次他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他说,能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她犹豫了一下,说,好的。她从包里掏出一根签字笔,把电话号码写在了他的左手背上。然后,她说再见,就径自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发呆。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的电话号码已经烂熟于他心了,可是他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他一直跟自己说,试试吧,没什么关系。终于有一天晚上,他实在是睡不着觉,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翻了好几遍,也不知道要打给谁?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电话号码上,他迟疑了足足三分钟,终于按了那个绿颜色的通话键,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他,再次紧张起来。
喂,你好。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她的声音。
他说,你好,我是……没等他说完,她就打断了他准备好的自我介绍。
哦,我记得,有什么事吗?她依然很有礼貌。
哦,没有的,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其实是他想她了,可是想这个字,他还说不出来,或者,他没资格这样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刚刚结束工作,在休息了。他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疲惫,但是她还是那样善解人意,像仙女一般。
最近好吗?他问她。
恩,还好…她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喝水,就是工作比较忙,老板比较苛刻。
哦,工作上,努力就是了,别给自己压力。一个人在外面都不容易,把自己照顾好。他尽量说得平静一些。他想,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跳有多么的快,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早点休息吧,明天继续加油。他不想让她累着,所以,他打算就此匆匆结束电话。
恩,好的,加油加油。她重复着他的话。他感觉到她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是握起来的,他知道,那是她在给自己加油。他微笑着说,晚安。
之后的几个月,他一直跟她保持通话,有时候是早晨的问候,有时候是午餐的提醒,有时候是睡前的晚安,他们之间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天南海北,花草鱼虫,良书益友,人生感悟…他惊喜得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如此的与众不同,她没有胭脂粉黛的俗气,浑身散发的,是一种成熟知性之美,她深深的吸引了他。他情不自禁的去想她,白天想,晚上也想。
在他们通话了足足半年的光景之后,他们决定在一起。没事的时候,他跟她讲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告诉她,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想抱她;他说,他第一次跟她讲的话,都是他提前背好的;他还说,从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就爱上了她…他喜欢跟她说他们的这些第一次,每次她都会撒娇的钻进他的怀里,说,你就知道说第一次,都听腻了,说说别的吧?他捋捋她的头发,说,傻瓜,人生最美如初见啊。
她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他不知道,其实她也等了他好久好久。他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她就记住了他的微笑;他不知道,她很早就有他的电话号码;他不知道,她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当时是多么的紧张…可是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刻,他们相拥,地老天荒。
仔细想想,爱情好像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东西,一直期待着,偏偏不来;没注意的时候,却一下子扑入你的怀中。所以,爱情的另外一个名字叫等待。
我已经来了,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