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位于毛乌素腹地的磁窑堡时,五月的毛乌素寸草不生,荒漠化严重到令人窒息的程度,我的心哇凉哇凉的。五一三天的短假,搂头刮了三天的风,刮进屋子的沙子足足有一尺厚,沙子堵在门口,弄得宿舍的门推开关上都成了困难。
休假的老员工们都坐着矿上的通勤车去了沙坡头玩,我这个刚进矿正在试用期的新工人,在岗位上勤勤恳恳的学习是我应有的态度。虽然有的新员工也加入到老员工当中一起去游玩。但为了早些学会开绞车的技术,我放弃了出去游玩的机会。
带我们的魏师傅三十几岁,黝黑的脸庞总是挂着朴实的笑容。我是个妄大胆,最先一个学会了开绞车。魏师傅带的七八个徒弟里,她最喜欢的还是我。爱屋及乌,就为了这份喜欢,魏师傅的老公给当时才20岁的我介绍了个对象。
一晃26年过去了,那时的青涩被岁月镀上一层黄熟,我也辗转去了三个绞车房,从1.6米到2.0再到2.5米的绞车,也开过滚筒直径800毫米的绞车,期间还被借调到单位办公室打了两年七个月的杂。
数字化的发展对煤矿企业也提出了要求,从井工到机械化采煤,设备越来越先进采煤工艺也越来越精湛。地面绞车已经不能适应煤矿现代化生产的需求,在这种发展背景下,地面绞车退出了矿山生产的行列,我也因此换了工作岗位。从绞车岗位换到了污水泵房。
人生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从参加工作的那一天起,我以为从此就会和绞车打一辈子的交道。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绞车房,整个矿井的百万吨至千万吨煤炭生产任务都要由同一部绞车提升,设备常年累月满负荷的运转,人也像机器一样每班8小时由两名司机坐在操作台上不停的轮换提升。这种情况直到矿井技改成功,实现了机械化采煤。矿井安装上了皮带,由皮带代替绞车运输煤炭;井下安装了换装平台,入井的大型设备使用胶轮车运送,我的绞车司机生涯才宣告结束。
从小绞车开到大绞车,从一米以下开到两米以上,从绞车房借调出去打杂,然后重新回到绞车房,再到污水泵房。兜兜转转下来,我才发觉人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借调出去的两年七个月时间使我对人生有了新的看法。开始我以为自己无法胜任新的工作,无法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当我坚持下来才发现没什么是不可以的事,所谓的不可以不可能都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借口。后来为了工作需要,我又回到了绞车房。回到绞车房短短的一年时间,绞车房就彻彻底底的退出了矿山建设的历史舞台。
污水泵房和煤场相邻,对面就是选煤楼的煤仓。每天除了泵房开泵时的轰隆隆声,还有泵房外面选煤楼煤仓口装卸沫煤时铲车的嘈杂声。
当初建设时,单位里的设备库建的较小,以至于无法承揽从井下全部回收上来的设备。于是污水泵房外面空旷的场地就成了临时露天库房,一部分不太重要的设备被临时堆放到这里。
太阳从东方升起时穿过窗棂钻进水泵房小小的值班室,落山时夕阳又从选煤楼的栈桥支柱中间照进来。开污水泵把井下抽上来的污水抽到污水处理厂不是我工作的全部,把矿区生活污水抽到污水处理厂处理是我工作的剩余部分,这两样工作加在一起才是我工作的全部。
矿井污水泵在室内安装,在机房内就可以操作。生活污水泵安装在室外。每次开生活污水泵要穿过一条马路,到一块草木丰沛的地方去工作。那是路边的一小块地,过来过去的人忙于走路,没人注意得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那一小块地有花有树也有草。蒲公英、苦苦菜开的黄花,步步高开的红花,槐树开的白花,这里随处可见。我尤其喜欢开在这里的小蓟,叶片像苦苦菜,叶的边沿有刺,小蓟又名猫蓟、刺儿菜,《本草纲目》记载有凉血止血、清热消肿的功效。小蓟盛开在5、6月之间,紫色的花,花瓣丝丝缕缕,有几分菊花的意蕴。每次结束了这里的工作都会把看到的风景捕捉进手机镜头。时间长了我就爱上了这块不起眼的小地方,因小蓟盛开时紫色遍地,我给这块小地方取名叫做紫野。
去紫野工作于我是一种享受。工作之余,蝴蝶飞舞蜜蜂采蜜是我痴心以待的风景,到了这里,工作环境的恶劣和机器的嘈杂声逐渐淡出了我的世界,一朵朵野花、一棵棵绿树、一簇簇青草,紫野满目的生机带给我心灵温润的慰藉。
曾经的蛮荒之地变成了绿洲,曾经我以为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个事实。生活在不变的四季轮回里一天天的在变好,我想我们只需要相信、只需用心、只需努力、只需坚持,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更没什么是实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