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真当无奇不有。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很多成为公论的东西也被重新拎出来晾晒一番,伴着许多惊世骇俗的结论问世,这种“没有说不到,只有想不到”的行为被美其名曰“大胆创新”。翻案风来势汹涌,因掩耳盗铃而被人讥讽了数千年的那位老先生终于按捺不住,遂以千年苦主的身份抛出辩词一份,希冀为自己的“头大无脑”正名。现将大作抄录如下,以飨读者:
掩耳盗铃有错么?当然,毫无疑问。
然而,辩证地说,这又不全是我的错。
首先,在这个错误从酝酿到构思再到最终生成的漫长过程中,铃子本身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它简直就是诱引。
为什么,它发出的声音要如此清脆悦耳,余音绕梁,教人三日不知肉味?又为什么,它的外观会如此精致可人,把玩于鼓掌中,其滋味妙不可言?假使它粗俗而不堪入目,又何来盗铃一说呢?
君记否,柳三变的“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一出,让完颜对锦绣江南垂涎三尺;“户陈玉矶”、“参差十万人家”云云,更叫蛮金两眼烁烁放光,遂起“挥师南下”之意。一定程度上,是自我炫耀导致了大宋数十年战祸的萌生。
又如日本人的多次侵略,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总爱以地大物博自居的缘故么?怎么不见他们对荒漠、戈壁兴致盎然呢?老实说,学学兵荒马乱年代的美女们吧:抹点泥巴锅灰在脸上,以丑八怪面目示人,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因此,铃子不能韬光养晦、不够内秀是被盗的重要原因。
再则,好东西就该被人拥有,怎能让它“寂寞深宫无人闻”呢?向往美好,追求美好,并勇敢地付诸实践,对此,应该大唱颂歌才对,为何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如此苛刻呢?取铃不能算偷,文化人的事,多加理解才有出路嘛。事实上,我也就是伸手拿了一下而已,结果它就呜呜地叫个不停,搞得本人非常之被动。这很不好,非常不厚道。我认为,这挂铃的设计从制度上说本身就是非常不合理的。要么不要挂出来,要么就不要乱叫一气。舍此,无他!
至于对掩耳的非议,更是毫无道理可言。的确,我对精美的铃子向往或者心仪已久,想据为已有也非一时心血来潮。可是,受“温良恭俭让”的熏陶如许之久,我终究有些羞耻之心,也懂得“君子爱铃,取之有道”的道理。因此,在没有更好办法、更多选择的前提下,我用近乎愚钝的真诚,展示了自己的亚道德状态。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作派,难道不值得大书特书么?为何要对我嗤笑达千年之久呢?
君不见少数日本政要,除了时时念叨广岛、长崎的悲剧外,从来不会承认“731”和南京大屠杀。最近,因了记忆力衰退的缘故,竟然不知道其祖宗在历史上有强征慰安妇这么一回事。健忘之严重,让人唏嘘同情不已。可是,他们终究不敢完全忘却,只是嗫嚅说“可能、也许、大概”,就和对待冲绳岛土著居民在二战时期的非正常伤亡一样,会留那么一小块遮羞布。和他们相比,我的这种所谓“掩耳盗铃”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综合以上种种因素,我强烈要求为“掩耳盗铃”正名,为自己,也为一切具有亚道德的所有可爱的人。
意外的是,该辩词居然荣获本年度狡辩“创新”大奖。